十几年无战事,这些人虽骁勇矫健,却也是些没见过血的生瓜蛋子。叶星辞有很多战斗经验,可也没杀过人。
他悄声安排:“分配一下,我们两人解决一个。一人捂嘴,一人灭口。”
“我捂嘴。”众人异口同声。
叶星辞皱眉,心想,我还想捂嘴呢。这时,罗雨淡漠地拔刀:“你们掠阵,我上。”
说罢,他将利刃衔在口中,俯身潜行至篝火旁。略作观察,陡然出击!
他先是抓住两个人的脑袋,狠狠一撞。又一拳击碎第三人喉骨,捂住第四人的嘴,一刀割开第五人的喉咙。转头解决了手中钳制的第四人,又干脆地补刀先前撞晕的二人。
瞬息之间,五人毙命。
从脖腔迸出的血,泼洒在篝火和烤熟的兔肉,滋啦作响,令人心悸。
罗雨朝上一瞄,咬着刀手脚并用,率先攀上石山。只听一阵惊恐的吸气和呜咽,几具尸首砰然坠落,鲜血漫洒,全是一刀封喉。
浓郁的血腥气随风而散。
“没人了,都上来吧。”头顶传来冷漠的声音。
叶星辞和其余人登上小山顶,朝孙总旗挥臂,示意危险解除,随后问:“罗兄弟,没受伤吧?”
“几个老家伙,还不至于伤到我。”罗雨神态悠闲,背靠石头,细细擦净刀刃的血迹,以免生锈。
叶星辞自愧不如,恨自己临战怯懦。
“不敢杀人,没什么好羞耻的,相反这是好事。”罗雨朝刀上哈气,淡淡说道,“我杀再多,一场仗也就杀他百八十个。你不一样,你是我见过的,除王爷外最聪明的人,我相信你有能力指挥千军万马。”
很快,孙总旗攀上山。先是称赞他们干得漂亮,随即伏在一块石头,向南俯瞰。
叶星辞避开周围的血迹,也极目远眺。
只见龙吟川北岸火光连绵,营帐如海,这便是喀留军的主力!
营区并不规则,像几片丢在岸边的石头。这是一种扎营策略,能让夜袭的敌人因不熟悉路径而吃亏。
营区外围有两排木栅,高在外,低在内。两排木栅之间架设木板,外围长木高出的部分作为护墙。哨兵就在木板上巡逻,下层则存放兵器箭矢及供轮值者休息。
开拔时,这些木栅也会运走,必要时还能组装成攻城器械。
“看不清啊……”叶星辞使劲眨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勉强看得见营区之间的大排水渠,连营帐间的小渠都看不见。那些巡逻的喀留兵,活像小蚂蚁。
太远了。此处虽能俯瞰敌营,但也只是给眼睛留个纪念,因为足足隔了三四里地。
他抻长脖子竭力往前凑,手上一滑,满目粘稠的腥红,还有肉屑。他胃里一翻腾,面上若无其事,用披风蹭了蹭手。
“孙将军,不能再靠近了吗?”叶星辞问。
“这是最佳位置,方圆五里的制高点,只能在这观察。再往前,哨兵密集,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孙将军坚毅的面孔有些凝重,“就算冒险刺探,也只是徒损兵马。”
“可是太远了,看不清细节。”
叶星辞双目微眯,继续观察。
敌营以东,有一道口袋状河湾,用兵之法显而易见:“若我军发动进攻,可用兵力压制,从东西两侧夹击。将敌军逼进河湾,关门打狗。这是杨老将军的想法,没错吧?”
孙总旗点头。
“难道,楚献忠就想不到?”叶星辞眺望敌营的火光,“他们为何在此驻军,将自己置于险地?真的疏忽了?或者,这是个圈套。”
世事无常,如猪大肠环环相扣,全是圈套。离乡以来,他中过太多陷阱,施粥被投毒、卖棺材被骗钱,早就学会了换位思考。
“喀留人很粗蛮,也不擅行兵布阵。”孙将军语带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