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乐事直接变白事……叶星辞琢磨一下,逻辑清晰道:“可是,我比你小一点诶,应该没事吧?”
“拳怕少壮,这方面也一样。”楚翊撇撇嘴角,自嘲一笑,“我是个绣花枕头,看着挺唬人,根本没法跟你比。你那是金刚钻,是破天神剑,是擎天一柱,驾海之梁。”
叶星辞细品这番夸赞,抱起双臂,陷入沉默。
楚翊将他拥入怀里,头依头躺着,继续唬人:“面子是小,主要是我怕受了重伤,就不能和你白头到老了。本来,我就比你年长。”
他语气含恨,透出哀戚。
叶星辞用冰冷通透的眼神扫一眼男人,翻个身伏在床上,痛快道:“行了,别叨叨了。我就咬咬牙,再吃一回亏。”
后来,神智迷离之际,他听见男人呢喃:“对不起,其实刚才都是哄骗你的。”
“我知道。”他干脆地回应。他明白,楚翊在这事上爱面子,不想吃亏。
“那你怎么不拆穿——”
“因为我爱你。”他在怔愣的男人肩上咬了一口,“来吧,让老子见识一下,你究竟是不是外强中干。”
**
哗——一碗红豆泼洒在夏小满面前,在月光下跳跃,如一地星星点点的干涸血迹。
“捡吧,夏公公。”
这些监工太监贪得无厌,轮番敲诈。昨夜,他捡了一宿的黄豆。看来,得挨个上贡,才能不受气。
这不讲究。按规矩,叫他捡绿豆的太监收了好处,该罩着他才对。呵,将来全都别想好过。他不动声色,将他们全记在心里的账上。
夏小满慢吞吞地捡红豆,夏辉又来帮忙,麻利地满院乱爬,像只螃蟹。不一会儿,便用衣摆兜来许多豆子。
在御药局这段艰苦的日子里,夏辉以绵薄之力处处关照。夏小满心怀感激,也欣赏这个伶俐少年。
“听说,红豆代表相思,也叫相思子。”夏辉闲聊,“我识字不多,只听说诗里总写。”
“相思?情情爱爱,跟咱没关系。”夏小满这么说,心却痒了一下。他攥紧掌心一把红豆,在咯吱响中想着:太子大概也在熬夜吧,看公文,批折子。
“红豆配相思,绿豆配王八。同样都是豆子,落差真大。”夏辉打趣。
“黄豆配臭屁,黑豆配牲口。”夏小满笑着搭茬儿,“豆子差距大,人不也一样么。有的奴婢混得风生水起,有的一辈子刷恭桶。”
夏辉若有所思,突然扑通一跪,双眼泛起泪光。夏小满吓一哆嗦,还以为他要偷袭抱摔自己,刚捡的豆子都洒了。
“夏公公。”少年言词恳切,“我们既然同宗,我又无父无母,不如我认你做干爹吧。将来,我给你养老送终!”
夏小满心底潮起一股热流,犹豫一下,轻轻点头。
夏辉立即砰砰磕头,开心地叫道:“干爹!”
“哎。”夏小满含泪应了一声,摸了摸对方的头。
他清楚这小子在盘算什么——跟自己回东宫,谋个好出路。他贪婪地接受了对方的如意算盘,他需要这种被关心、被依赖的感觉。
他轻声问:“阿辉,你一进宫就在御药局?”
“是,捣了快十年药了。”夏辉又开始满地乱爬捡红豆。
“不容易。论这点,我比你强。”夏小满席地而坐,对月感叹,立在肩头的松鼠也随之望月,“我们是没有根的人,所有的力量,都源于我们侍候的人。半月前,我还是东宫总管呢,现在不也成天捣药。要有忠心,也要存一点为自己谋算的私心。”
夏辉喘着气,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那是老实人的自我陶醉。”夏小满幽幽一笑,侧头逗弄松鼠,“想做人上人,你得吃人。”
“干爹……”夏辉愣了一下,舔舔嘴唇。
“冲你这声干爹,我绝不亏待你。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的半口。”夏小满摸出一把瓜子,喂给松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