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庭訚若有所思睥睨沈微渔,手上的白棋落在棋局,眉眼低垂道:“你之前为什么选朝梣。”
他知道沈微渔为何选朝梣,可心底的嫉妒啃噬着胸口,非要问出所以然,令心口的被撕碎血肉模糊才肯罢休。
沈微渔闻言,思忖了一下,“我选朝梣活下来,一是我不想让他因我而死,二是我知道你不会出事。”
“毕竟你可是天子,有真龙庇佑,哪里会轻而易举死掉,况且我相信你不会死。”
萧庭訚掀起眼皮子,又垂下,“万一朕会死呢?”
“说什么死不死,我不信你会死。”
“人都会死,朕也会死。”萧庭訚平静地凝望沈微渔,眼眸晦暗,明明说的话很轻,却令沈微渔心口疼起来。
“若是我死了,你会为我流眼泪吗?”他一句轻声,如鸿毛悄然无息落在沈微渔的耳边。
天边响起轰隆隆电闪雷鸣,马车行驶青石板,露出一角布帘,露出男子攥紧双手,青筋蜿蜒的一幕。
“会。”沈微渔低声的一句话,令萧庭訚心里的一根琴弦断开。
隔日。
湖面渔船,一道咳声缓缓响起。
朝梣虚弱地躺在船身右边一侧,面色苍白如琉璃易碎。
他努力用手撑起身子,可药效突然发作,一下子惊醒了守在外头的朝雪。
朝雪掀开布帘,听着耳边动静,冷声道:“你身体还中着蛊,乱跑作甚?”
“我想见她。”朝梣喃喃低语,眼里布满红血丝。
朝雪听出他话里的痛苦,不由低声道:“昨日娘跟你打赌,你若装被下毒,但凡她选你,我就允许你去救她。”
“可是娘亲,她昨晚真的没选我吗?”朝梣昨夜本来要对朝雪下蛊以求脱身。
但朝雪提出要赌一局。
朝梣不愿意,可朝雪说若是他愿意赌,此生绝对不会找沈微渔半点麻烦。
若是他不愿意赌博,朝雪会在朝梣死后,让沈微渔陪葬。
朝梣为了沈微渔的安危,自愿揭下赌局,也自愿服用装死的药。
他信心满满,沈微渔一定会选他,然而醒来,却知道沈微渔还是选了萧庭訚。
朝梣不甘心,也不愿意相信朝雪的话。
朝雪却是面不改色道:“萧庭訚是天子,有权有势,谁会不喜欢他,况且我不会骗你。”
“不,我不信。”朝梣深受刺激,当场吐了几口血晕厥过去。
朝雪闻到血腥味,脸色一变-
几日后,春雨连绵不绝,沈微渔出行不便,干脆在家中听雨看书,倒也快哉。
萧庭訚自从那夜过后,便一直没来寻沈微渔。
沈微渔没有刻意去寻萧庭訚,该来的人,总会来,不该来的人,都不会来。
她深谙此理,在家中闲了几日,待到天晴去了一趟绣坊。
福三恰巧也在绣坊,一见到沈微渔眉开眼笑,“少东家,你来了?”
“秀庄铺子出事了吗?”不外乎沈微渔这么一问,只因富三甚少离开铺子。
见他来此,沈微渔还是诧异地问出声。
福三笑眯眯道:“近日铺子生意多,铺子里的赵小七几人都忙不过来,我特意来问问宁东家,要不要多招几人来。”
沈微渔闻言,过问起这两日的生意,方才知道这两天,城内但凡富裕的几户人家,都找他们家绣坊购置衣帛。
她感觉奇怪,问起原因,富三说不清楚。
他不清楚,沈微渔也有办法去问清楚。
她先是出了绣坊,随后到相熟的张家,打听到不知是谁说沈微渔的绣坊背后有京城的二品大官撑腰。
他们趋炎附势,或是想给沈微渔卖个面子,这才专门找她家绣坊置办锦帕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