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情蛊解开,他会死。”沈微渔垂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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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时辰后。
岸边杨柳婆娑,湖面泛起涟漪,春雨不知不觉落下,今夜的荒唐与凶险都被掩盖在其中。
朝雪交出另一颗药丸给沈微渔,同时对沈微渔道:“他很喜欢你,可惜你们有缘无分。”
沈微渔眺望湖面的那艘渔船,眼底流露着彷徨还有坚定。
“我们有缘便足够了。”
萧庭訚服用解药后,葛匆匆忙忙赶来,还来不及叙说自己怎么会下山,便急着给萧庭訚把脉。
葛老确认萧庭訚身体无碍,仅有一些寒症,便在马车上开了一道方子。
他开完方子,发觉萧庭訚掀起绀色布帘,凝望着岸边。
一段时日未见,萧庭訚身上气息变得危险,令葛老都看不透。
但他在见到萧庭訚坐在马车探望沈微渔,却不急着下去,葛老疑惑地问:“陛下不亲自去接沈姑娘回来吗?”
萧庭訚身形颀长,下颌凌厉,如竹节般般清瘦的指间叩着窗边。
“朕在等她。”
葛老听出言外之意,心想这段时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不然为何从堂堂天子嘴里听出卑微的口吻。
他晃了晃脑袋,将荒唐的念头压下去。
许是看错了。
另一边,渔船已经停靠在岸边。朝雪给了老翁赏银,大步一跨,来到渔船上,对着岸边的沈微渔道:“你要来见他最后一面吗?”
“不用。”沈微渔怕她舍不下朝梣。
但朝梣一旦留在身边,定会解开自己身上的情蛊,还不如朝雪将他带回苗疆,两人此生不复相见。
故而沈微渔谢绝了朝雪的提议。
朝雪闻言,明白沈微渔为何去见朝梣,不去见也好,避免再生出事端。
她的私心很重,因此没有强求沈微渔见朝梣最后一眼。
渔船又缓缓行驶在湖面,春雨连绵不绝落下,身侧多了一名女子为她撑伞。女子是萧庭訚身边的一名暗卫。
沈微渔驻足在岸边,任由寒风侵肌,直到那艘渔船彻底消失在眼前后,她才恍惚地转身,一眼觑见通体玄色的马车。
她回到马车时,葛老已经走了,萧庭訚兀自下棋,瞧见沈微渔来,抬眸瞥了她一眼,气息平和,收敛寒意。
马车慢慢行驶,春雨化为珍珠落在人间发出清脆之声。
沈微渔疲倦地说起今晚之事,顺道向他道谢。
“今夜是你用毒药威胁她,朕不过配合你说了几句话,不用道谢。”萧庭訚心平气和道。
“我说的道谢不是你威胁朝雪,而是你为我挡了那一枚细针。”
沈微渔对于他的恩情,自是心中有数。
萧庭訚举棋不定地抬眸睥睨沈微渔。
狭小的马车内,她沉静如溪水,温婉的面容褪去血色,一截脖颈白如雪霜。
沈微渔察觉他的目光,抬眸回望,萧庭訚却是先避开视线的人。
“不必多谢,你之前不也给朕挡过箭吗?”萧庭訚低声道。
沈微渔闻言,突然坐立不安,双手纠缠在一起,要不要跟他说之前挡箭是她设计好的。
可沈微渔不敢保证萧庭訚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当场翻脸,又锁住他。
她对萧庭訚没有之前厌恶。
却也没有十足的信任。
故而沈微渔笑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