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中,童照辛只擅长炼器,长孙寒要凝神操纵傀儡,唯有沈如晚遁法高妙、行动自如,自觉跟随邪修的方向追了过去。
童照辛所做出的傀儡确实十分神异,除了极其耗费神识、考验操纵力外,傀儡行动如真人,被邪修扔在那些被掳来的普通凡人幼女与少女之间时,谁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
对于长孙寒来说,只要费神操纵好傀儡,最麻烦的反倒成了安抚这些惊慌绝望的凡人女童,他着实没这个经验,手忙脚乱、左支右绌,恨不得天降神兵,来代替他担此重任。
没奈何,既然要徐徐图之、一网打尽,那就得沉住气,等到所有邪修都现身为止,这哄孩子的差事也得一直扣在他脑门上,直到尘埃落定。
长孙寒靠在位置上,心魂在百里之外,凝在那具小小的傀儡中,焦头烂额之余,又是满心的无可奈何。
他扶额坐着,透过傀儡的视野,没奈何地望着身侧哭得一颤一颤的女童,伸手一下一下抚着对方的头,话也懒得说——不是他冷漠,实在是无可再说,怎么也安慰不好了。
这无可奈何的神色恍惚里,他不知怎么想起沈如晚来,不知她是否跟紧了邪修,此时是否就在傀儡的附近,静候时机?
没等这恍惚绵延,透过傀儡的耳目,他察觉到周遭倏忽而起的躁动。
狭小山洞里,傀儡猛然抬起头,周围女童怔怔望过去,只觉这个沉稳和气的大姐姐有一瞬变得极其陌生,难l以描绘的沉冷威严,连哭声也止了。
山洞外,剑光破雪,天光破云。
沈如晚执剑,自云外来,容貌跌丽如芙蓉清波,灼灼夺目。
剑光下,半山草木复生,一片荒芜忽成满眼青绿,仿佛把所有阴霾都照亮,竟有种摄人心魄的美。
可不光是容颜,也不只是剑法,剑意如心念,在跌丽容貌之下所暗藏的冰雪神魄,美得不可方物。
“长孙师兄。。。。。长孙师兄?“
长孙寒傲尔回神,对上沈如晚清亮幽寂的眼眸,惊觉他竟半晌出神,任那傀儡空壳呆呆地杵着,连沈如晚叫他也没听见。
“呃,沈师妹。”他罕见地磕绊,好在转瞬便又找回沉着,朝她微一颔首,匆匆地问,“外面的邪修是否一网打尽?”
沈如晚抿唇笑了一笑,“师兄放心,一个不少。”
其实在望见她剑光的时候,长孙寒便已预见这结局,沈如晚的剑法比他想的更高些,让人很难相信这样的剑法、这样美的剑意,竟是从一个法修手中施展出来的。
剑阁年年有新弟子,可哪怕是在剑阁修习过三年五载的弟子,也绝难与她相比。
长孙寒浮光掠影般匆忙地想着,且先手忙脚乱地把邪修掳来的女童与少女们带回蓬山在附国的驻地,挨个查了来历,送归家中。
不过三五日,这些遭了无妄之灾的幼女便都被送回家中,只剩下两三个来历有些复杂的,还在驻地中等着家人上门来接。
“小清昱,这个是要和妹妹一起玩的玩具,不可以一个人霸占的。”沈如晚蹲在小不点面前,手里攥着个童照辛随手做给女童们的小玩具,神色严肃,“你们一起玩,明白吗?“
章清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哎哎,别哭啊!”沈如晚大惊失色,手足无措,“有话好好说,你怎么还哭呢?“
长孙寒不远不近地抱臂站着,挑眉。
看起来不擅长哄孩子的绝不止他一个人。
“长孙师兄——”沈如晚转过头,求救一般看他。
长孙寒背脊一麻。
他真不是那种眼睁睁看着同门受苦的人,可若是受的苦是安慰小女童。。。。。这声“长孙师兄”未免也太沉重了。
“长孙师兄——”沈如晚眉眼哀哀的。
长孙寒干咳一声。
他叹了口气,没奈何,摇了摇头,硬着头皮走上前,和她并肩蹲在章清昱面前。
章清昱哭得更大声了。
也不是掉眼泪,就是干嚎。
“小祖宗。。…”长孙寒喃喃,一喟。
“两位师兄师姐,我来吧。”在附国驻地值守的蓬山弟子闻声赶过来,朝这两个百无一用的修士露出尴尬的笑容,走上前去,轻轻抚着章清昱的背脊,没一会儿就把小女童安慰得绽开笑颜。
沈如晚与长孙寒并肩站在一旁,望见章清昱唇角的笑容,完全不见先前的嚎哭模样,一时俱是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