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律”为主,以德为辅,方是正道。
一气呵成之后,鸣锣鼓起,秋闱考试全部结束,宁毓承交了考卷。
无论结果如何,宁毓承都认了。
士大夫虚伪透顶,嘴上提着道德,做着鸡鸣狗盗之事,他早就厌烦透顶。
这是大齐,封建落后时期司空见惯的现象。人经常说,要顺应时代。
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也是叫人随波逐流,毕竟人无法与整个社会抗衡。
他抗衡不了,但他会呐喊,总要有人呐喊。
他不是大齐人,一直都不
是。
第126章……
秋闱考试时的府衙,守备森严,州府的官员与提举司官员在一起批阅考卷。
秋闱不像春闱,考卷只糊名,不做誊抄。州府官员对于相对拔尖的考生,都能认出其字迹。
正因为如此,批阅试卷也有相应的规定。州府官员与提举司的官员一同批阅,互相核对错处。
帖经墨义两门考试,除去在注疏上稍许有些出入之外,其他的都有标准答案,试卷批阅非常快。
策论批阅最为耗时耗神,大家对文章的喜好各有不同,评判高低也不一样。对于有争议的文章,大家会一起商议给出最后的成绩。
今年秋闱的评卷,已经进入了尾声。
官廨内气氛严肃,考卷在众人手中传阅了一遍,大家都一言不发。
夏恪庵双手按在矮案上,身子微微前倾,摆出一副攻击的姿势。他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突然沉声道:“好!”
众人一惊,齐齐朝他看去。薛学正手上的茶水溅出来,他忙放下茶盏,取出帕子擦拭水渍,面上不显,心中却腹诽了句:“真是粗鲁!”
“如此绝妙的文章,当得头筹!”夏恪庵迎着众人的打量,坚定无比道。
众人彼此面面相觑,一时都没做声。
薛学正揣好帕子,眉头微皱:“夏知府,这件事,我以为还得仔细计议。”
“我说好就是好!”夏恪庵很是霸道地道。
既然夏恪庵不依不饶,薛学正也就不委婉了,道:“夏知府,你我皆身为宁氏亲戚,当得避嫌。”
夏恪庵梗着脖子辩驳:“避嫌?举贤不避亲!天下谁人不知,你我与宁氏是姻亲。难道姻亲就不能来江州府,不能在江州府做官?何况,春闱时的京城考生数不胜数,沾亲带故的都要避嫌?反正宁氏的成绩无论如何,都会有人背后说酸话。放榜之后,考卷会张贴出去。只要长了眼睛之人,都来读一读!”
考试三天,夏恪庵见到宁毓承在考场的表现,心提了三天。考试时不方便与宁毓承说话,也怕会影响到他的心情,就一直憋着。
批阅考卷时,夏恪庵心提到了嗓子眼。待看到墨经与帖义两门考卷时,夏恪庵的心放了一半回去。
另外的一半心,落在了策论文章上。夏恪庵想到宁毓承在考试快结束前才下笔,心又往上提了提。
直到看完了宁毓承的策论文章,夏恪庵七上八下的心,彻底落回肚中,恨不得扬天大笑。
对于众人的不表态,夏恪庵心中明白,他们一是为了不承担责任,二是宁毓承的文章,着实太辛辣尖锐,或多或少戳到了他们的痛处。
士大夫读书人,一直以礼义廉耻自居。这块遮羞的布长久以来,已经长在了他们的血肉中,哪怕被揭开一角。都鲜血淋漓,丑陋得不忍直视。
夏恪庵青筋直冒,几乎吼着道:“从新意,起承转合,哪一篇能比得上,哪一篇能比?啊,你们选一篇出来,选一篇出来!”
策论题目浅显,又是出自于人人熟读的《论语》,的确很难写出新意。
纵观所有的考卷,如宁氏其他弟子,比如比较出众,得了陛下嘉奖的宁毓闵,他的文风朴实,引经据典,随大流在赞扬君子之风。
众人对文章的新意,一致点头应和。
“敢直言不讳者,才是磊落真君子!”夏恪庵用力拍在矮案上,铿锵有力道。
薛学正又被惊了跳,他身体后仰,眉心蹙起,道:“夏知府,你且声音小些,莫要掀桌。”
“我因是宁毓承的舅父,而要压着他的成绩,非但对他不公,我还成了真小人!”
夏恪庵的确想掀桌,手改为拿起宁毓承其他两份考卷,在手上抖动得哗啦啦响。
“不止是文章,你们且看他考卷的卷面,整洁,干净得如他其人!尤其是字,你们看他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