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回应他,方怀义擦了一下眼睛,茫然的起身下床,屋内干干净净、空空荡荡,药都摆在原来的位置,门锁也插着。
没人回来过。
窗外有几只水鸟掠过的声音,江水无休无止的拍打着江岸,发出哗啦哗啦的轻响。
方怀义光脚站在屋内,愣愣的望着渔屋内渗透进来的月光,过了一会儿,才迟钝的转身,缓缓爬上床榻。
没关系,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他不需要渌水陪着,当然也不一定非要娲泥生陪在身边。
一个晚上而已。
等明天就能见到娲泥生了。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忽然合上了眼睛,屏蔽了那些诚挚的心声与愿望向上传递的途径,第二天、第三天,每一次方怀义睁开眼睛,娲泥生都没有回来过。
桌案开始覆上一层薄薄的尘灰,不厚、压在方怀义心上却足以让他崩溃。
他一开始还竭力安慰自己,是娲泥生日夜不眠的在寻找神仙,不回来也是形势所迫,然而当他向渌水旁侧敲击的时候,渌水却满脸惊讶,告诉他娲泥生自从第一天出门,便再也没人见过他了。
那些被她派出去一起去寻找神仙的渔民,全都说没有见过娲泥生,也并没有哪一支队伍是娲泥生“亲自带队”的。
“可能娲泥生首领追查的太深入,他们都跟不上,也来不及回来报信。”
渌水安慰道:“方首领,您别担心,不然您动用泥水的力量寻找一下娲泥生首领的踪迹?或者您方便的话,顺便也帮我们推一推船呢,哈哈,那艘雷公船实在是太大了,退潮的时候陷在泥地里了。”
方怀义当然不方便。
他连忙拒绝了渌水的求助,借口说自己身体状况太差,在那些远远看过来的目光中,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回到渔屋。
为什么娲泥生还没回来?!
他一回到渔屋便按住胸口,指甲险些掐进肉里,那种由内而外撕裂般的痛苦无时无刻折磨着他。
方怀义跪倒在床边,痛苦的呻吟着,喃喃念着娲泥生的名字,或者祈求上苍,甚至是渌水的名字,希望这些人中任何一个能够救他,将他拉出这无边的苦痛,然而没有。
神仙无影无踪,渌水和江岸其他那些人一样怀疑他,就连说爱他、一辈子支持他的娲泥生,也一次都没有回应过他的呼唤。
整整三天,娲泥生就像消失了一样,从未出现过。
那个梦在脑海中越发清晰,一身白裙的女孩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悬崖峭壁上的棺椁越来越近,方怀义每一次惊醒,眼前都是尚未消散的棺盖。
他的面色越来越白,嘴唇发黑,心脏疼的越来越厉害、发作的也越发频繁。
每一次方怀义都以为自己要死了,又一次心脏病发作的时候,方怀义竟然已经虚弱的眼前一黑、昏倒了过去。
这一次他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然而当他再一次疲惫的睁开眼睛,看到的却还是空无一人的屋子和渗漏进窗缝的皎洁月光。
方怀义躺在地上,胸口起伏,直直的望着窗外,此时他大汗淋漓、形容狼狈,却还是没有死。
他愣了一会儿,忽然笑了。
没有人帮他,没有神仙帮他,他靠自己挺过来了,他没有死,是他自己的身体支撑他活了下去。
他不能死。他自己还不允许自己死。
方怀义慢慢站起身来,扶着桌子,带着一身冷汗,一步一步抬着脚去够木架上的药,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吱呀”一声门响。
有人打开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怀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