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尘当真是醉得不轻,说话都和素日的调子不同了,方才那句,她竟隐隐听出了几分委屈。
“你直说,想怎的改?”
“我的字,昭华。”他通好了她最后一绺发,仍不松手,缠玩着她的发。“抱昭华兮宝璋。「1」”
“还蛮合你的。”江鹤雪会意。“昭华。”
沈卿尘低低应了声,手中多了绺他自己的发,垂眸,不知又缠起什么来。
“你喝醉了,怎的像小娃娃一样黏人?”江鹤雪兀自拭着妆,只觉他这分黏糊劲新奇。
沈卿尘没辩解,她一时也没再开口,只等妆容拭净,方偏首去瞧。
那处竟被他缠了个漂亮的同心结。
“可能剪么?”沈卿尘征求。
江鹤雪分辨了一下她那绺发的位置,断然拒绝:“不可。”
沈卿尘轻“嗯”了一声,没说旁的,视线落在那枚同心结上,有几分失焦。
是他失控。
明知她不会同意,偏要急于去问那一句。
“是鬓角装点的发。要是这一绺头发剪了,我这头发便没法瞧了。”江鹤雪向他撩了另一侧的发丝,解释。“你方才若是从发尾取,剪便剪了。”
沈卿尘再度应了声,长指将同心结挑开来,又去分她发尾的发。
“还缠?”江鹤雪啼笑皆非地拨开他的手。“这般好的寓意,你何必浪费在我身上?”
沈卿尘动作僵住,垂眸望她。
“你不去洗沐,那我先去了。”她并未觉着这话不妥,起身,敞门缝传了婢女服侍洗沐,又为他要了碗醒酒汤:“记得喝,免得宿醉头疼。”
打一个巴掌,又给一个甜枣。
她惯常的做派。
沈卿尘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最后一片正红裙角消失在净室前,方收回视线,瞥了一眼案上的醒酒汤。
桃花眸里,神色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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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鹤雪洗沐素来磨蹭,折腾到亥正,才慢吞吞趿着婚鞋回房。
沈卿尘也洗沐过了,着一身正红的中衣,坐于案前,不知在思量何事。
“昭华。”江鹤雪瞥见案上物什,原本倦乏的大脑清醒几分。“你受伤了?几时?”
案上铺展的雪白巾帛上血色斑驳。
“未曾。”
“骗我。”江鹤雪不满意地瘪了瘪嘴,走到他身边,视线触及他指尖一道细小的血痕,了然。“落红帕?”
身侧沈卿尘轻“嗯”了声,竟是温声安抚了一句:“繁文缛节,莫往心里去。”
“你没醒酒?”江鹤雪瞥了一眼已然不见的醒酒汤汤碗,又古怪地瞧了他一眼。“眼下就我们两个人,不必假扮温和模样给旁人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