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没有拿任何东西,只是随意地插在运动裤口袋里,但那份沉稳的气场和无声的怒火,却比任何武器都更具威慑力。
“你……你是谁?干什么?”举手机的下意识地将手机藏到身后,声音带着色厉内荏的颤抖。
“把东西交出来。”陈燃的声音不高,甚至没什么起伏,但每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手机。录音设备。立刻。”
“什……什么东西?我们听不懂!我们是医护,例行查房!”录音的强作镇定,试图绕过陈燃。
陈燃脚步一错,精准地堵住了他们的去路,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医护?查房需要把手机镜头贴在别人病房门缝上?需要耳朵贴着门板录音?”他微微偏头,目光扫过他们胸口歪斜的工牌和与白大褂完全不匹配的鞋子,“你们的‘查房’方式,很特别。”
被当面戳穿,两人脸上瞬间褪去血色。举手机的眼神闪烁,猛地将手机塞进白大褂口袋,试图强行冲开陈燃:“让开!不然我喊人了!”
陈燃甚至没有动手。他只是身体微微前倾,那股在顶级赛场上淬炼出的、如同实质般的压迫感瞬间释放开来,眼神锐利如刀:“你可以喊。正好让保安和警察来看看,是哪家媒体的‘记者’,喜欢扮成医护人员,偷拍偷录国家运动员的隐私,在人家重伤崩溃的时候落井下石。”他顿了顿,声音更冷,“顺便,也看看你们偷录的内容,够判几年。”
“判……判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做!”录音的还在嘴硬,但声音明显发虚。
“侵犯隐私,恶意剪辑,煽动网络暴力,损害国家队声誉,干扰运动员治疗康复……”陈燃慢条斯理地列举着,每一个词都像一记重锤砸在对方心上,“需要我继续提醒你们《治安管理处罚法》和《刑法》的相关条款吗?或者,你们想试试看,你们背后那点关系,能不能扛得住国家体育总局和总局纪检组的雷霆之怒?”
最后几个字,陈燃的声音陡然加重,带着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力量。他显然猜到了这两人背后有推手或消息来源。
两个“记者”彻底慌了。他们看着陈燃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感受着对方身上散发出的、绝非普通运动员能有的强大气场和决断力,再联想到病房里那位身份刚刚曝光的“杨指导”……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他们毫不怀疑,眼前这个年轻的“燃神”,绝对有能力也有决心把他们送进去!
“给……给你!”举手机的心理防线率先崩溃,颤抖着手,将那个最新款的智能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递向陈燃,屏幕还亮着,停留在摄像界面。
录音的见状,也彻底蔫了,哆嗦着将那个伪装成病历夹的录音笔也交了出来。
陈燃面无表情地接过两样东西,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直接删除了刚刚录制的视频片段,又在回收站里彻底清除。录音笔则被他直接抠掉了里面的微型存储卡,手指用力,“啪”的一声轻响,存储卡应声碎裂成两半。
“滚。”陈燃的声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不带一丝温度,“再让我在附近看到你们,或者网上出现任何不该有的东西……后果自负。”
两人如蒙大赦,哪里还敢停留,连滚爬爬,头也不敢回地消失在走廊尽头,连掉在地上的冻梨都顾不上捡了。
陈燃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背影,眼神没有丝毫放松。他低头看着手里碎裂的存储卡和那部手机,又抬眼看向那扇依旧紧闭、里面哭声未歇的病房门。门内是情感决堤的废墟,门外是窥伺未绝的危机。
他沉默地站在门口,像一尊沉默而忠诚的守护神像,挺拔的身影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窥探与恶意。他没有进去打扰那片悲伤的洪流,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在最危险的时刻,为里面那个崩溃痛哭的女孩和那个跪地悲鸣的父亲,筑起了一道无声的屏障。
病房内,解何杨的哭声渐渐转为断断续续的抽噎,巨大的情绪宣泄耗尽了她的力气,她靠在奶奶怀里,眼神疲惫而空洞,却又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释然?杨正依旧蜷缩在墙角的地上,无声的泪水浸湿了膝盖处的布料,仿佛要将二十年的压抑哭干。
那份沾着鸡汤油渍的“备案”文件,静静地躺在床头柜上,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重石,激起的涟漪正无声地扩散,冲击着每个人的认知和情感堤岸。风暴眼内的情感洪流正在慢慢平息,但风暴本身,并未结束。陈燃的拦截只是暂时封堵了一个缺口,更大的舆论海啸,正蓄势待发。而斯坦福的offer,依旧像一个沉默的幽灵,漂浮在未来的迷雾之中。
陈燃将碎裂的存储卡碎片扔进旁边的医疗垃圾桶,将那部不属于他的手机揣进口袋(准备交给李敏处理)。他靠在病房门边的墙上,微微仰起头,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医院里混杂着消毒水和悲伤气息的空气。守护才刚刚开始。他需要冷静,需要思考,如何在接下来的滔天巨浪中,护住那个刚刚在废墟中露出一点脆弱本真的女孩,以及……那个用最惨烈方式自证了清白的、不堪一击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