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王珞沅忽然见到一位逆流而来的女郎,小跑着向他们靠近:“殿下,女郎,辛贵妃有请,请二位随奴婢来。”
倒真是,说甚么便来甚么。王珞沅眸光一闪,似笑非笑。
付锐瞥了王珞沅一眼,张嘴欲言。
王珞沅对上他的视线,她哪能不知晓他的主意,嘴上说着不必担忧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侄女,心中却仍放不下她的安危。索性贵妃都亲自遣人来请了,他们怎么说也该走这一遭。
只是,这般重情的郎君当真适合那个位置吗?
他真的能胜过不按常理出牌的付石吗?
“贵妃有请,草民安敢不从。殿下,请。”王珞沅侧身面向付锐,掌心向上从袖中伸出,指向小丫鬟来的方向。
付锐略一踟躇,迈步走到最前边。
两侧红墙高筑,令本就不宽敞的小道显得愈发逼仄,烛火在墙垣中段凸出的石板上随风明灭,星星点点蔓延到路的尽头,湮灭在黑暗中。
王珞沅跟在付锐和小丫鬟的身后,一路经过或灯火通明、或荒凉败落的殿宇,来到一处园中。
正中处,八角亭森然矗立。亭外,方圆十丈内无遮挡。
“你们来了。”
美妇人朱唇轻启,在付玉的搀扶下起身,好一副弱柳扶风的姿态。
付锐颔首:“辛贵妃。”
王珞沅行礼:“贵妃娘娘。”
“娘娘,你怎的非要选这一处,瞧这四周空空荡荡的模样,我们做些甚么岂不是一目了然。”付玉看着突然出现的王珞沅二人,瞪大眼睛嘟囔了一句。
辛贵妃莞尔,招呼他们进亭中:“小付玉,隔墙或许有耳,可这处,却无人能听到我们谈了些甚么。”
“可是,若是我们做了些甚么,不就会被人瞧了个真切嘛?”
辛贵妃意味深长地看了付玉一眼,余光留在王珞沅身上:“眼见,不一定为实。”
王珞沅落座的姿势一顿,这话听着似是冲她而来,带着失望与……意味不明的提点。
“小王爷,方才发生的事本宫都知晓了,付亦他,总算是令本宫高看了他一回。”
辛贵妃波光潋滟的眸中闪过一丝晦暗,眨了眨眼靠到柱子上,婉转的音调中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讽。
付锐捏着茶器的手一紧,顿了片刻后,凉薄地笑出声:“辛贵妃当年一声不吭地弃了王兄,马不停蹄地便与妹妹一起进宫承宠。这桩娥皇女英的美谈已让本王高看您到天上去了。”
闻言,辛贵妃掩唇轻笑:“你这小崽子,你当年不过是在薇蕴姐姐膝下承欢的年纪,居然也能这般清楚本宫的风流韵事嘛?”
付锐呼吸一滞:“你也知道,先皇后待你如手足,你却进宫与她争宠,你怎配提她?”
王珞沅眉梢微扬,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水,看向低着头默不作声的付玉。
洛皇后的亲女尚未发声,付锐这般模样倒是显得比付玉更同洛皇后亲近些。
本以为注意全在付锐身上的辛贵妃顿住,轻巧地转了话题,笑看着王珞沅:“女郎对这茶可还满意,这可是本宫专门托人从南方采购的碧螺春。”
王珞沅的手一抖,若是后宫妃嫔都能查到她琅琊王氏女郎的身份,付石又如何会不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