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洛戈林诡异的声线太过于独特,通讯器对面的阿莱特斯在短暂沉默后认出了他,雌虫的声音低沉下去,像是龙卷风彻底形成的前一秒钟石子被狂风吹起的震动:“洛戈林长官,请把通讯器还给维尔拉阁下,将他安全送达,否则我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哦?你在威胁一位皇子?”洛戈林音调上扬,他用手臂圈紧了身旁小雄虫的肩膀,将他抱入怀中,刻意地把下巴压在维尔拉黑色的脑袋上,另一只手揉搓着少年的脸颊,像挤一只毛绒团子一样,叫怀里的雄虫禁不住发出一声嘤咛:“听一听,小维尔拉的喘息声很悦耳。”
“阿莱特斯,你也喜欢吗?”
沈缘忍不住想要逃离他的掌控,可天然弱于雌虫的气力却让他无计可施,只能任由这只雌虫揉搓着他的脸颊,冰冷指尖点在他下巴乃至脖颈间,就像是拿着一支画笔,在他的身上留下具有鲜明特征的颜色和图案。
时至此刻,沈缘终于明白了他内心深处那种对于洛戈林的恐惧到底是因为什么,并非是他对皇室虫那种无法接触的刻意逃避,他对虫皇实际上只有厌恶,而不是胆怯,可洛戈林这只雌虫显然是完全将他当做了所有物,或许就像是对待一只珍稀宝贵的金丝雀那样,私自豢养禁锢,自我欣赏爱护,不允许任何虫摸他哪怕一片羽毛。
就算此时打过来通讯的是其他除阿莱特斯以外的任何一只雌虫,洛戈林都会下意识将对方视为死敌,一只被他独占的金丝雀怎么可以让其他雌虫觊觎?
哪怕只是说一两句话,亲密一点,亦或者仅仅是产生了这样微弱的想法,洛戈林都不能接受,他的意识里根本没有与其他虫和平相处这四个字,雌虫雄虫都一样。
他唤自己的亲生雄父,也只是叫“陛下”。
这和梅霍尔德那种戏谑玩乐的心态是完全不同的,洛戈林只想扫除障碍,如果可以,他恐怕希望这世上仅剩他和自己两只虫存活。
“洛戈林!”阿莱特斯的音调很明显地加重了,通讯器对面发出一声沉闷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指尖碎裂成灰:“你太放肆了。”
洛戈林笑了笑:“稍等,我马上到。”
“咔嚓。”
“你……!”
天杀的雌虫,我新换的通讯器!
沈缘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他刚新换的通讯器就那么在洛戈林的手里变成了几块,电子光屏在他的眼前粉碎,雌虫却一脸无所谓的模样甩了甩手,低头靠过来安慰道:“给你换一个更好的,乖维尔拉。”
“如果你有什么遗言要和他说的话,”雌虫的声音顿了顿,他蓝色的眼睛中央泛起淡红颜色,随即轻笑一声:“那也不要说了,我不高兴。”
沈缘吐出一口气将他推开:“我告诉过你,洛戈林,我们不会有可能的……即使早些年雄父或许开玩笑说了我们的婚事,但是那不能算是一个承诺,一直以来,我也只当你是朋友而已。”
我们只是朋友论出现。
人渣最喜欢用这句话来逃避责任,但显然面前这只雌虫比所有虫都要更虫渣,洛戈林要是真疯起来,梅霍尔德比不过他天然骨子里自带的疯批基因。
“朋友?”洛戈林眯起眼睛笑着,声音温和:“没有哪只雌虫会想要和雄虫做朋友,难道维尔拉和那只占有你的雌虫,也互称朋友吗?”
沈缘眉心锁了锁:“那当然不是,这不是一回事,洛戈林。”
“他是我……”
洛戈林的声音冷下去:“朋友会想要将你占有吞食,撕裂你的衣服,在你的身上留下属于他的痕迹吗?维尔拉所认为的朋友,会拿着你的贴身衣物抚慰自己吗?”
“我会啊,维尔拉。”雌虫慢慢覆身过来,用手臂包裹住他的身躯,仿佛要将小雄虫彻底融入自己的骨血中:“你需要依赖我,亲爱的,你应该做到的是……没有我,就不能好好地活下去。”
“……这是什么意思?”
雄虫的肩膀颤抖起来,他下意识地往腕间摸了摸想要去打那则亲虫紧急通讯,却猛然反应过来他的通讯器已经在洛戈林的手里化成了灰,那封印了紫罗兰花香味道印泥的邀请函最终成为了吞噬他的血盆大口,让他无处躲避。
“乖啊,乖啊。”洛戈林忽然将他的双腿抬起来一并托在膝间,像搂着一只小虫崽那样安抚着:“维尔拉被别虫抢先占有这件事,我当然会讨回来的,是阿莱特斯,对吧?我可以猜测到。”
“但是,原谅你。”
“我亲爱的小维尔拉,我不会对你生气的,杀掉所有觊觎你的雌虫,这本来就是属于我的职责。”
……
……
“轰隆——!”
沈缘所乘坐的飞行器在距离军部不远的地方忽然被一道白光拦腰截断,他还没能彻底反应过来,洛戈林抱着他自钢铁残骸之中飞出,展开了一双锋利的白色骨翼,废弃的飞行器跌入一条街道之中,触碰到了帝国所设下的警戒线,周围的滴滴声音此起彼伏,交错红线紊乱着射向天空之中。
“阿莱特斯,动作很快。”洛戈林下落立于废墟之上,他看着眼前距离他大约只有十米远的金发雌虫,低声夸赞道:“比我想象得要利落,不愧是最年轻的中将。”
阿莱特斯背后骨翼锋利如刀,一双金瞳之中燃起了火焰,他的目光落在了被迫待在洛戈林怀中的小雄虫身上,眉心处紧紧缩起:“放开他。”
洛戈林拍了拍怀中雄虫的肩膀:“放什么?维尔拉喜欢被我拥抱,对吧?……来亲一亲哥哥,杀他的时候,我会更加用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