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担心。”沈微渔知道他在莫名其妙生气,为了避免几天后出不了宫,好声好气地道。
萧庭訚侧身睥睨她,喉咙上下滚动,似没料到沈微渔会忽然对自己说这番话。
他听过多少阿谀奉承的话,唯有沈微渔的话,会在心底掀起如海潮的思绪。
“嗯。”许是担心说这话,过于冷漠,萧庭訚扯了扯唇角,眼里多了几分暖意,“朕会陪你出宫。”
沈微渔稍稍一愣,他怎么改变心意,不过他陪她出宫,也无妨吧?
她惊疑不定,面上却还要流露喜悦之色。
萧庭訚睥睨她的欣喜,眼底流露了然。她还是想要朕陪她。
两人思绪截然不同,却又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之后,夜色深重,萧庭訚以时辰不早便离开暖阁。
他闲庭雅步地来到正殿,睥睨着四面敞开的窗牖,视线落在苞待放的梅花,寒风扬起他窄口的衣袖。
十三回来,恰好撞见这一幕,心里纳闷,陛下今日心情甚好。
他左思右想,弓腰行礼道:“陛下,你让卑职查的沈常,现已查明。”
十三记起沈常是沈姑娘的生父,不由斟酌地娓娓道来。
听到沈常并未跟英王等人有来往,萧庭訚面不改色,唯有听到沈父有意与张国公家结亲,方才皱眉。
张国公有二子,一子已成婚,一子是傻子。
沈常好歹是户部尚书,断然不会将女儿嫁给别人当妾,可若是嫁给那傻子,沈父倒是心狠。
萧庭訚以为沈父是要将二女儿嫁入张国公。这也正是沈常的狡诈所在。
他对外说跟张国公结两姓之好,却没有直言是哪个姑娘,以防沈微渔当不了皇后,送回家中,难以嫁人。若沈微渔真的嫁给萧庭訚,那么他会送芷君去张国公府中。
他与薛茯苓还能再生一个女儿。
张国公那边不管嫁进来的是哪个姑娘,反正他们只需要一个给儿子传宗接代的女人。
因此萧庭訚还有旁人,都以为沈常是要将二女儿嫁给张国公。
萧庭訚冷漠地道:“你将沈常要将二女儿嫁给张国公的儿子消息,传到沈常的夫人耳边。”
之前与沈微渔见过沈常一家子,也不知道这消息,会不会打破他们的面上的和睦。
“还有以后关于沈家的信件,都不用送到沈姑娘那边。”她的亲人,既然对她如此凉薄,沈微渔也不需要给脸色。
萧庭訚一一吩咐下去,而后十三说起,“王奍伤势已养好。”
经他一提,萧庭訚道:“沈姑娘的事情,命他以后不必插手,让他去将这几个人秘密审讯。”
萧庭訚递给十三一份折子。
当夜,一行人悄悄出没在京城的夜色中-
沈微渔不知道萧庭訚走后,会发生这么多事。
她此时正在进食药膳。
可宫女们将药膳端来时,托盘上多了好几碟点心,丰糖糕、乳糕、栗糕枣糕、重阳糕、镜面糕……各式各样,眼花缭乱。
“这些糕点是陛下吩咐奴才们送来。”她们将糕点从托盘端出来,青瓷梅花碟里盛满了琳琅满目的糕点。
沈微渔捻了一个,唇齿香甜,正巧止住药味的苦涩。
之前都不曾见过萧庭訚体贴过。沈微渔心中纳闷,一边小口小呷几口药膳,一边咬着乳糕,不知不觉竟吃了一大半。
沈微渔为了消食,到宫檐下徘徊。
夜明星朗,宫廷万籁俱寂,朱红檐下挂着广彩花瓶烛灯,摇曳风中,寒意刺骨。
沈微渔披着金丝如意纹的斗篷,怀中揣着汤婆子,依旧冷得牙关颤抖,遂走了几下,也不再流连宫檐下,匆匆回到暖阁,方才暖和全身。
许是今夜太冷,沈微渔望着白釉莲瓣烛台的烛火一半都没有燃烧到,便涌入困意,早早歇下。
翌日,沈微渔醒来,盥洗完毕,用完早膳,闲来无事看起书。
今日胸口忽然又疼闷起来,像蚂蚁轻轻啃食,沈微渔明白是胸口蛊母作祟,莫名想起葛老一事,心下烦躁,静不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