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想去见萧庭訚。沈微渔来未阳宫有一段时日,自从来到暖阁,除却那晚帮萧庭訚解毒,也不再踏足他的寝殿。
沈微渔从暖阁折西,便能穿到萧庭訚的寝殿。
但他今日不在,问了在寝殿伺候的宫女,方才知道他在正殿。
沈微渔便去正殿,路上寒风侵肌,面颊的血色都褪去一半。
她来到正殿,四周万籁俱寂,金兽熏炉青烟袅袅,宫人垂手立在一侧,几缕寒风从窗牖侵入,案几的书卷卷起。
“陛下不在吗?”沈微渔向殿内伺候的宫人询问。
伺候在正殿的宫人皆都不出声,像是哑巴,沈
微渔心中困惑,还以为她们都不愿意告诉她,关于陛下的去处。
然而一直伺候她的宫女,忽然低声道:“前些日子,未阳宫混入刺客,陛下将正殿的宫人都换成了哑巴。”
“刺客?”沈微渔惊讶,萧庭訚从未告诉她这件事。
出声的宫女名叫霜兰,轻声解释:“沈姑娘莫担心,陛下无事。”
“没事便好。”沈微渔瞥向这几名宫人,她们垂首,规规矩矩,却不能出声,倒也可怜。
她心下叹息,既然萧庭訚不在正殿,也不必留在此处。
沈微渔便在未阳宫的四处闲走。
她不经意间来到一处游廊,四面寒风簌簌作响,刮得沈微渔面颊疼,春山蹙眉。
倏然,眼前一幕,令她驻足脚步,但见庭院不知何时站着几名太监,走近一瞧,朱红长几躺着一人,身边两侧各有太监举着棍子。
沈微渔不知道发生何事,霜兰等人却拦在她面前,像是要遮住这一幕,“此等污秽事,免得伤沈姑娘的眼睛。”
“何等污秽?”沈微渔惊疑不定地道,刺鼻血腥味,扑面而来,耳畔也传来几声闷哼声。
沈微渔推开霜玉等人,映入眼帘的便是杖责的一幕。
躺在长几的太监的,看起来清秀,不过十二三的年纪,在被杖责时,唇齿咬着布帛,因此没有疼出声。身边的太监则都是二十有余,见怪不怪地垂首。
“他所犯何罪?”
霜玉知道这件事,面不改色地道。
“宫规森严,他犯忌讳在殿内打盹。”
沈微渔这才明白,宫规森严到连打盹也不行。
她入宫见过太监与宫女因犯事被杖责的一幕,但在未阳宫还是头一遭见到。尤其是宫规森严,这四个字仿佛枷锁缠绕她心间。
沈微渔蹙眉,脸色苍白,也不知是寒风吹还是被杖责一幕给刺激到。
之后,她便回暖阁。沈微渔照例喝了几口药膳,初雁正好过来给她上药,顺便说起葛老一事。
“本来师父过几日便能醒来,谁知昨夜会有毒蛇出没,将师父咬得中毒,这下子师叔忙得脚不沾地,怕是这段日子,都没空来帮沈姑娘诊脉。”初雁说话间,先让沈微渔喝完药再说。
沈微渔微微一惊。这几日她可没有动手,是谁先下手,难不成是藏在宫里的那个苗疆人。
初雁的面上依旧戴着面纱,眉眼流露担忧。
沈微渔握住她冰冷的手,温声安慰道:葛老一定会无事。”
初雁回神,感受她指尖的暖意,颇难为情地道:“我知道。”还从未有女子敢握着她的手?
沈微渔不知她心中的窘迫,不动声色地打探道:“宫中怎么会忽然冒出毒蛇?未阳宫不会改日也会有毒蛇出没吧?”她露出担忧之色,捂着胸口。
“你放心,未阳宫之前有蛇出没,下了雄黄粉,还有我秘制的驱蛇秘方,不用担心。”她宽慰沈微渔,似想起什么,环顾四周。
沈微渔当即明白她想私底下对自己说话,便命宫女们退下。
待她们退下后,初雁才在她耳边低语,“陛下今日去寻司天监,定下下月大婚的吉时,又同时昭告天下。”
难怪今日没见到萧庭訚。沈微渔顿时了然,又听她一说,没想到萧庭訚动作这么快。
她一个月后就要嫁给萧庭訚,成为皇后。
沈微渔垂眸,攥住衣袖,心想日子过得真快。
“陛下的性子一向让人捉摸不透,但你不必担心,你对陛下而言,截然不同。”初雁从未见过萧庭訚这般在乎一人,担心沈微渔胡思乱想,不由安慰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