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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第2页）

皇帝居于高位，底下俯首的众人一览无余，江愿椿能够感受到落在背上冰冷审视的目光。身体违背内心意愿，紧绷起来，尽管内心足够冷静，足够自信，但不可避免去警惕绝对的主宰者。

“虚礼便免了，繁琐无趣，何况谁能活那么久？即是空话不用浪费时间。诸位都是朕的爱卿，自然不用像外人一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要因朕在场就拘谨。”

“圣上宽厚，臣等感激不尽！”他们热情响应上位者指缝间漏出的仁慈，高举手中酒杯致敬。语气谦卑，眼神在其他人身上流转，动作缓慢小心。

尽管他们的反应各不相同，或试探或恭维或表忠诚，但无一例外，他们至始至终没有放松下来过来。

气氛逐渐古怪起来，愉快下是风云涌动，令人因皇帝摸捉不透的心思而煎熬恐惧。“敬爱卿。”皇帝感知不到般，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臣们互相对视，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难不成不是鸿门宴，是他们想多了？虽是一颗心脏卡在中间不上不下，但回应还是要有的，撑起笑脸举起酒杯。

歌舞升平，衣袖翻飞，鼓点越发激昂，裙摆翻滚，舞步越发的快，殿堂上无人不沉浸其中。乐声戛然而止，舞女收住动作，掩面一次退下。

“众位爱卿觉得如何？”

“此舞妙不可言，唯有天上见！”

“哦？”皇帝一笑似不解似询问道：“那你们觉得她们为何跳的甚好？”

“臣当觉是她们日夜苦练，才有如此天下无双的舞技。”

皇帝摇头，语气依旧漫不经心，“比她们好看的有吗？有；比她们优秀的有吗？有。可为什么朕精挑细选她们？”

台下寂静，额头上冷汗不停地冒，你瞄我，我瞄他，无一人敢回答。

“您想让我们看见呗。”随意中混着酒意朦胧的声音打破僵局。江愿椿一听便知道讲话的是她不靠谱的爹江淮。

皇帝爽朗一笑道：“对喽！不愧是江大人，将朕的心思摸得明明白白。”

皇帝一一念出通过殿试得进名字，扫过案下的进士，称赞道：“不愧少年英才，不光才学傲人，连样貌都是赏心悦目！光芒耀眼，耀眼的让朕看不清大穰未来的路！”

“圣上英明，新科前三甲确实是我大穰的栋梁之材！”纷纷附和，各个人精能听不出皇帝揶揄来吗？听出来能如何，只能硬着头皮顺着说。

江愿椿茶配糕点听得起劲，虽然有屏风挡住只得看个大概影子但是双方的一来一回光听已经足够刺激。然后一个小脑袋挡在眼前，两颗丸子头晃来晃去。

“姐姐为什么大家突然都不说话了？”静婉不解问道。

“因为他们怕的。”

“穿黄袍的老伯不是好人吗？”静婉扯着裙摆，“他们为什么会害怕老伯，难道因为老伯拥有很多其他人没有的，就像她们讨厌你有马车一样？”

“嗯。”江愿椿低低应声，不顾静婉拒绝，直接捏了块枣泥糕塞进小孩的嘴里，顺手将凉好的茶杯放在她手上，“乖点。”

皇帝低低笑出了声，笑声好似从嗓子里挤出来，又低又哑，让方才回话的人浑身一抖，结果这位话锋一转，夸起人来。

“听闻聚福街上有书肆，名顺鼎。格外收到人文墨客追捧。江大人生了个好儿子，当真智谋非凡，聚财有道，乃商贾翘楚，家门之兴。”

江淮抬手指向自己，一脸茫然。嘴里是咽不下去的肉，用酒顺下去，张口就是浓郁的酒味混着肉食味，“皇上在说臣吗？”

“朝堂之上有另一位江大人？江大人不妨介绍下。”

江淮连忙摆手道：“臣还有个经商的儿子？启校那小子买两包子知道掏八文钱就不错了。”

“江大人这样说愿椿可伤心了。是不是愿椿，你爹爹忘你亲大哥。”皇上逗小孩子的语气。

江愿椿将盘糕点推到静婉面前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伏身跪拜。

“这么客气做什么，巧妃是朕的爱妃，愿椿是巧妃的侄女，算起来你啊还得称上朕一句姑父。”

江愿椿俯首在下方，连皇帝的鞋底都瞧不见。“家兄多年前离家，这些年来不曾向家中寄过书信，父亲心中有气正常不过。”

“说起来愿椿是个孝顺孩子，总陪在江大人身边。不像朕的崽子翅膀硬了，管不住不着家，让朕羡慕的紧。”

江淮冷哼一声嫌弃说道：“瞧上乖巧罢了，整日不得闲，臣巴不得早早将她送出去。”眼中宠溺不减分毫。

“那不如江大人从前三甲挑选一个，帮你分担分担？如此想必江大人日后也不用为事务而辛苦费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