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听见了清脆的,咔哒咔哒的声音,像一根根被人轻轻掰断的巧克力曲奇棒。
而“巧克力曲奇棒棒”的主人,面容已经彻底扭曲了,他似乎是能感觉到痛的,但是他叫不出声,他好像……
哑了……
可是舒谨在痛苦之余,依然大大的睁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夏知——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居然还盛着一种堪称扭曲的渴望和爱意,他痛到变形的脸上好似有一种不顾一切的,献祭般的深情……
夏知没有被宴无危的残忍吓到,却被舒谨那双眼睛里的痛苦爱意震慑得血液冰凉。
透骨香主……一生为人所爱……
没等夏知发抖,他就被戚忘风的大手用力捂住了眼睛。
“你少整这些没用的把戏吓唬他。”戚忘风的声音压着怒火,对着宴无危骂道:“傻逼。”
……
戚忘风没理他脸色发白,却变得小声的狡辩,轻哼了一声,“我劝你老实一点,死了逃跑这条心吧——外面他们的人一直守着,就等你心野往外跑,逮个现成的呢。”
戚忘风:“你被逮走,会发生什么。”
——“不用我再给你赘述吧。”
“……”
夏知的头低了下去,瞧着有些颓然。
过会儿,他嗓音有点沙哑说,“他……”
舒谨……
夏知的脑子里还遏制不住的,一遍遍反复回响着那一声声的“咔哒”“咔哒”……
……他从来不知道人的手指会发出那样的声音,听起来就与在厨房里被人轻轻折断的鸡爪子没有任何区别……长腿佬﹒阿﹔姨<整理
他对于舒谨,其实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同情心。
舒谨本来是顾斯闲拿来在高墙看管他的狗,他在高墙干什么,一举一动,都是他们在给顾斯闲打小报告。所以,他才会勾引他。
——实际上,直到现在,夏知还是没有办法摆脱舒谨对着他的窗户自慰的作呕感——他觉得舒谨像一种很恶心的,黏黏糊糊的鼻涕虫。
他绝对没办法否认,他主动勾引舒谨的时候,心里还带着令他们自乱阵脚,各自狗咬狗的恶毒。
可是他无所谓。
那些人强暴他的时候在意过自己的恶毒吗?三个人一起把他摁在床上轮奸的时候在乎过自己的恶毒吗?勤勤恳恳为自己主人更换床单擦洗淫具的仆人们在乎过自己是恶毒的帮凶吗?既然他们都不在乎,那他夏知又为什么要在乎自己的恶毒?
如今舒谨落得这个下场,怎么想都是咎由自取!
小恶魔飞到了他的身边,“是啊。”
它说:“就是这样啊。就是他在咎由自取啊!”
小恶魔蝙蝠一样的翅膀,每煽动一下,就会传出一声“咔哒”。
——“咔哒”,“咔哒”,“咔哒”。
像被孩子拼合上缺口的乐高玩具,像大型机械吃力咬合的生锈齿轮,像烤干后意外折断的曲奇棒,像被人向后掰断的五根手指。
夏知看清了,原来小恶魔乌黑蝠翼上的骨节,竟是雪白的,森然的,鳞次栉比的人类骨节。
小天使站在朦胧的光处,很高很远。
恶魔的翅膀骨节清晰时,天使的面容,自然也就朦胧了。
他听见了天使迟疑、遥远的声音:“那他要是因为你……死掉了呢。”
“因为我死掉?哈,那就死掉啊。”小恶魔的声音很大声又很清晰,带着嗤之以鼻的冷漠:“冤有头债有主,帮你不是他自愿的吗?你让宴无危折的他的手指吗?谁折了他的手指,就找谁复仇啊?凭什么这也要算在你头上,柿子专挑软的捏是吧?你是人不是圣母玛利亚,少他妈的搁这道德绑架。”
……
夏知:“……他会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