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孕本身对于阿舍尔来说,就是一种格外奇怪的感觉,隆起的小腹,逐渐丰腴的体态,以及情绪、心性上受到来自母体的影响。
阿舍尔本以为自己在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已经足够习惯了,但当小腹中一股一股的抽动来临时,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所谓的“虫母体质”。
——这要是放在人类帝国,必然会成为医学上的奇迹。
小腹中异动最开始的时候,阿舍尔并不曾往幼卵产出上想,他那时候只以为是日常间卵群间挤压、碰撞带来的战栗,毕竟这样的情况在之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由腹腔模拟创造出来的幼卵因为种族的特性,宛若被注入了生命力一般,它们在阿舍尔体内缓慢长大着,也叫母体适应了幼卵们平常为吸引妈妈注意力时的颤动。
但持续又轻柔的抽动后,躺靠在旦尔塔怀里、目光还盯着光屏的阿舍尔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那些碰撞不曾消退,反而又愈演愈烈的架势,像是在沙滩边涌动的浪潮,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止的那一天,只重复着潮起潮落,不间断地撞击、吞噬着海岸,直到砂砾溃不成军,彻底败在潮水的手里。
身体本来全然放松倚靠着红发虫族的青年猛然一僵,难以压抑的生理性喘息藏匿在喉头,须臾之间便在主人无意识的唇瓣翕动下溢了出去。
“妈妈?”
因为随时随地都会注意着虫母的状态,尤其此刻亲昵到身体相贴,旦尔塔第一瞬间就发现了青年躯干上古怪的僵硬,原本靠着祂腹部的腰肢略微支起,却又有些不得劲儿的虚晃,宽松衣摆下的小腹微挺,叫那由日光笼罩的曲线轮廓愈发明显。
祂抬手扶上了阿舍尔的腰腹,隔着滑腻的皮肉和轻薄的衣服布料,旦尔塔的手掌间传来了可以被捕捉的痉挛。
旦尔塔的大脑和意识有一瞬间的空白,某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像是石子一样卡在了祂的喉咙里,又刺又疼,让祂几乎忘记了说话的能力。
直到祂有些混沌的大脑捕捉到了虫母的声音——
“旦尔塔,他们……好像要出来了。”
他们?
要……出来了?
破碎的字眼被动在红发虫族的大脑里得到了解读,在只持续了半秒钟的呆愣后,举着联络器放出光屏的猩红色尾勾猛然一甩,向来在虫母面前温柔的深红瞬间进化成了狰狞的蛇骨鞭,材质坚固的联络器“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在屏幕开裂的同时,装修略有田园风的飘窗被旦尔塔的尾勾砸出了一道缺口。
阿舍尔一愣,那一瞬间腹腔内的痉挛感似乎都变得有些微弱,比他反应更激烈的则是旦尔塔本身。
滋啦。
是衣服撕裂的声音。
只是阿舍尔回神的片刻,衣冠整整的红发虫族突破了人形俊美拟态的限制,整个身体上的非人特征无限增加,令阿舍尔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最初在始初之地时对方异化下的疯狂。
红。
纯粹到近似血液的红。
全部都是。
此刻,阿舍尔的视角里几乎被这一颜色的血肉完全占据,如同喷涌的火山,怪物在半秒之际将自己的触肢铺满了整个房间,甚至有不断向外汹涌的可能。
旦尔塔强壮手里的臂弯小心翼翼抱着虫母,祂的长发不断延长垂落,近乎与落在地板上的血肉相互粘连,它们共同构成了一道温热滚烫的巢穴,一簇一簇鼓动着,朝向阿舍尔的方向前进。
——要用自己的身体,为妈妈创造出一处最适合产卵的场所。
刹那间,血红翻涌。
当阿舍尔再有意识时,就发现自己被红发虫族的尾勾拢着腰腹,双手由一只大掌捏着拉过头顶,被固定在对方的掌控之下;而下方蠕动的血肉藤蔓则轻柔地拉开他的双腿,于垂落的衣摆下映出了半截晃动的阴影。
“旦尔塔……”
阿舍尔有些茫然地仰头,哪怕他再怎么习惯了假孕期间的种种反应,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他发现原来自己也会感到慌乱。
要怎么做?
该怎么办?
肚子里的东西……真的能弄出来吗?
他需要干些什么呢?
模拟幼卵的孕育过程不像是他在实验室内捣鼓各种瓶瓶罐罐,药剂的配比可以充满无限的结果,但幼卵的排出却固定又统一。
靠在旦尔塔怀里的青年腿弯略僵,在他不知所措之际,红发虫族空暇的另一只大掌轻轻揉了揉他的耳垂,像是在安抚,很快,沉稳的声音在阿舍尔脑袋后方响起——
“妈妈,没关系的,放松。”
“别怕,也别紧张,我会一直陪着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