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目望去,在大殿的另一旁,褚允恭也被不少同僚围住贺喜。比起他的喜容,褚允恭则显得茫然许多
太乾殿的石阶,褚允恭缓慢而走。
他的神还没从朝堂缓过来。
眠眠怎么会是眠眠?他记得小妹说,不要让夏侯尉登基,一登基,必会报复他们全家。
“褚大人!褚大人留步!”
有人在唤他,褚允恭回头,看见青阳下随风掠动的官袍。
他动了动唇,朝来人客气持礼:“周学士。”
“还未祝周学士拔擢之喜。”
金阳映着周垚白皙的面孔,他灿笑,与褚允恭并排而走。“纵我拔擢,才学也逊于褚大人,说到底是我走运罢了。”
“周学士何必自谦?”
褚允恭说,“你才学如何逊于我?我知道你,六年前的春闱,你在一众进士里文采出色,却苦于家中无门道,做不了官,以致明珠蒙尘。”
周垚略微惊讶,竟然知道他?
他一直以为,褚家能把他瞧进眼的只有阿敏。
“不过,我到底与你无多少渊源。”
禇允恭好奇问,“方才大殿之上,为何要帮我家说话?”
周垚望着前路,目及之处是浩大巍峨的宫城,青阳耀眼,惠风和畅,有一条广阔通天的大道。
两人踽踽前行,早春的微风吹动衣袍,也吹得人消尽困顿。
周垚弯了弯唇,欣然说道:“褚五娘便是这般明俏之人,她能做皇后,不仅是我心中所感,也是陛下所感。至于渊源”周垚回头朝他笑,“很快,也就有了。”
“很快?”褚允恭失笑,“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褚大人静待就是了。”
走下石阶大道,到了路口的石狮旁,周垚伸手致意,“褚大人,你我该分道扬镳了。大人慢走。”
褚允恭客气颔首,“学士亦保重。”
不久,褚允恭走进微风中,慢慢消失在巍巍宫墙口。
周垚静望,慢慢有了笑容:“阿敏,你等我,我很快就来。”
“陛下,午后并州的官衙传来密报,疑似禇太后的人马”
深夜的书桌旁,夏侯尉边看奏折,边听侍卫禀报。
彼时,禇卫怜正在斗福顺送来的一笼蛐蛐。听到有人提及禇太后,她的耳朵悄悄竖起来。
时隔半个多月,终于有了姑母的音信。这些时日,夏侯尉没少让人搜捕。
禇卫怜知道,要想让夏侯尉放过禇家,这很容易。可放过她的姑母,便没那么容易毕竟禇太后和先帝,曾是造成他所有不幸的罪魁祸首。
一直以来,禇卫怜既盼姑母的消息,又希望姑母没消息。没消息才好,不会被他的人抓到。
并州
侍卫说,姑母的踪影出现在并州。
禇卫怜记得并州,因为禇太后说过,并州地界有一座青垣山,那是她心上人许愿,要与她白头偕老的地方。
姑母赴并州,大概要去青垣山。如今,康亲王也在城门战火中失去音信。莫非,他和姑母一块去了
想到这儿,禇卫怜再不愿夏侯尉继续搜。
等到侍卫离开,她便丢下蛐蛐过去问,“你如今已是皇帝了,一国之君,要什么没有?你从前虽吃尽了苦,可如今整个天下在你手上,也算老天报你了。你就不能放过我姑母吗?”
夏侯尉从寥寥烛影中抬眼,望着她。望着她怒目圆睁的脸,突然把人抱到腿上。
他贴着她的脸颊,轻轻磨蹭:“我如何就什么都有?你,我不就没有吗?”
“我”禇卫怜脸微红,小声囔道,“我都给你了。你到底还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