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祥生和高桦联手擅自将护堤绿化项目塞入会办记录的违规行为在蓝京步步紧逼之下败露了一半,虽然喻夏居中打掩护,司马昊却不肯罢休坚持继续追查。
司马昊来围城就为了替蓝京做不便亲自上阵的事,倘若遇到点困难便畏缩不前,要他何用?
别看司马昊有点理工直男气质,在大是大非问题方面却拎得清,知道自己为何而来,来干什么。
指挥部碰头会结束后,司马昊先后三次打电话给包祥生,包祥生要么下基层调研,要么在医院看病,始终回避当面对质。
发改委不归司马昊管辖,纵使生气也拿包祥生没办法,非要辩个曲直也有话说:
我严格办理了工作交接,此后天大的事也与我无关。
司马昊摸准包祥生在办公室后亲自带着市监察局领导来到市发改楼大楼,将他堵了个正着。
包祥生到底老江湖,不慌不忙一脸热情道:
“都怪我不好,没能及时到司马市长那边报到,哎,杂事儿一桩接一桩,实在脱不开身,司马市长请坐,请坐,有啥事直接吩咐就行,怎能劳司马市长大驾。”
司马昊也不客气,话中有话道:
“围城就这点大,跑一趟不算什么……包主任就算在天边,我也能设法找到。”
“哪能呢,老胳臂老腿哪儿都去不了,只能乖乖呆在办公室。”
包祥生心中一凛,赔着笑道。
简短交锋后转入正题,关于那次会办人员均表示“不记得”、“笔记本里没有”,包祥生的解释很简单:
“半天时间会办六十多项议题,关注重点都放在存在争议或正策执行方面难以把握的,象护堤绿化之类材料扎实、也是园区刚性需求的项目基本一带而过,可能一句话顺带两个项目,不注意听就忽略过去了……我认为没必要拘泥于是否记得或各人笔记本里有没有,以会办记录签字为准,每位同志都应该对自己签的字负责,不可能不核实内容就随便签,是吧?”
不管司马昊翻什么花样,包祥生死死扣住签字环节,参与会办人员签的字不可能做假,别的多说无益。
然而司马昊却有备而来,沉着脸道:
“指挥部已经调阅过产业园区相关路段监控,会办会议召开时间是5月17日,签字则拖到5月25日,不要紧,中间确实受市委人事调整影响,但造价公司进场勘探测量却是5月28日!我就奇怪了,刚刚包主任强调护堤绿化项目材料扎实,事实上连最基本的预算报告都没有,请问扎实在哪里?凭什么提交会办会议研究讨论?4600万预算的依据到底在哪里?”
说着紧盯包祥生的眼睛,看他如何狡辩……就在同时秘书长乔修和钟皓也在找高桦谈话,两人说法是否一致非常关键。
包祥生在市府大院经历的大风大浪太多了,岂会栽在司马昊手下?略加思忖道:
“我不记得该项目预算报告日期,大概去年七八月份吧,造价公司的人5月28日到产业园干什么,是不是与该项目有关,我不清楚,我只认报告日期,司马市长觉得这里面有矛盾,不妨派人调查造价公司。”
老江湖就是老江湖,不正面回答问题,不试图作任何解释,你觉得有问题你自己去查。
相比之下另一边的高桦就有点沉不住气,一会儿说造价公司补充完善,一会儿说进行现场核查,唯独疏忽了一个关键,也是包祥生紧紧抓住的问题:
产业园里的监控数据只保存六个月。
也就是说司马昊天大的本事也没法追溯去年的监控,当初包祥生做材料时便让造价公司将预算报告时间放到去年下半年,的确是步妙棋。
司马昊既敢杀上门来,也做了充分准备——毕竟蓝京亲手培养出来的干部,这点基本功还是有的,当下道:
“造价公司未经实地勘探胡乱编造数据,虚构报价,这笔账自然有专业部门跟它算,我们大产业园内部的账内部算!目前查到情况是,护堤绿化项目在规划处查不到底册,没有留存档案,原负责同志承认一整套立项材料都是后来补签字、补盖章,时间点都发生在5月25日……”
说到这里司马昊真佩服老领导敏锐的嗅觉,那天下午蓝京到指挥部视察并与施若桐见面,途中看到包祥生还在办公室没去市发改委报到,感觉不太对劲,特意关照司马昊要多留点心,别让包祥生长时间赖下去。
司马昊续道:“而且我已请汀城那边造价公司按护堤绿化项目规划做了套预算,总价只有2870万!同样的设计,同样的要求,同样的效果,项目预算居然相差50%,当中到底有什么猫腻?!”
“预算不过是做的费用申请,最终以工程审计为准嘛。”
包祥生软绵绵应道,心却已沉到谷底,预感此事断断不可能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