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珠见好就收,向后退了一步。
“费师傅,当您闭上眼睛时,费家的先人在看着你吗?”
她的话像是一把针,密密麻麻插在了费立广的心上,让他哆嗦着嘴唇,连话都说不出来。
贺明珠最后说了一句:“等您想好了,我还会再来的。”
她走得干脆,费立广却睡不着了。
窝棚里昏暗的灯泡夜夜亮着,直到天明。
当贺明珠再来时,费立广脸上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看起来多夜未睡。
贺明珠轻快道:“费师傅,您想的怎么样了?”
费立广面无表情:“滚!”
贺明珠笑眯眯地说:“看来上次我说的话还是有用,要不然您就该拿扫帚赶我了。”
她不说则已,一说反倒提醒了费立广。
家里没扫帚,费立广从窝棚顶上抽了一根发朽的腐木,作势要拿木头抽打贺明珠。
“滚,赶紧滚!别来找我!”
贺明珠像一头灵活的小鹿,步履轻快,毫不费力地避开了他手上的木头。
“费师傅,别这样,太假了,显得你很心虚啊——”
半天没打到人,费立广气喘吁吁地放下木头,却听到贺明珠惊讶道:
“欸,这就没力气了?费师傅,我开始怀疑请你出山的意义了,连根小木头都拿不动,你还颠得动铁锅吗?算了算了,我还是走吧,看来这费家也不过如此——”
费立广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半响才挤出一句:“谁说我颠不动锅!”
贺明珠马上就说:“我不信,除非您亲自进厨房做道菜给我看看。”
费立广刚想答应,忽然意识到这是激将法,拉着脸,不说话了。
贺
明珠观察片刻,遗憾道:“看来是真不行了。罢了,男人过了三十岁就是豆腐渣,我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费立广咬牙切齿到腮帮子都酸了。
没想到贺明珠还真走了,费立广对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差点喊出声。
谁说他是豆腐渣!谁说他颠不动锅!他只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而已!
费立广扔了木头,垂头丧气地回了窝棚,正要随手关门时,忽然,门上忽然传来一股反作用力。
费立广不明所以,这时,门缝里挤进来一句话。
“费师傅,你想不想把你们家的酒楼重新开起来啊?”
这是费立广第二次见到贺明珠。
当费立广第三次见到贺明珠时,他正在吃饭。
杂粮面做成黑糊糊的烂面条,下锅一煮就没了形状,黏糊糊地泡在缺把的锅里,看着就没食欲。
他从发霉的坛子里夹出一块抹布条似的咸菜,在面汤里搅了两下,就着这点咸味,将一碗烂面条呼噜噜地倒进嘴里。
连面带汤的吃完,胃里饱足了,舌头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