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的情报竟然有误。
钱新荣没有料到对方还有人手预备着,在撤离的过程中和对方发生了激烈的枪战。
好在他预案做的仔细,暂时甩掉了追兵。
他低着头走在幽深的巷子中,却不小心撞翻一柄竹骨油纸伞。
青瓷般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戴圆框眼镜的姑娘踉跄后退,跌落的和田玉镯在青石板上弹跳着,被钱新荣飞身抄住时,镯身已经多了道蛛网状的裂痕。
“对不住!”钱新荣用刻意软化的苏州腔说道。
他托着玉镯的掌心有道新鲜擦伤,血丝正渗进玉镯的裂纹里。
在撤离的过程中摔了一跤,掌心擦破了皮。
婉清扶正眼镜,目光先是被玉镯上的血痕刺得瑟缩,继而落在他湿透的西装内袋——
半本《金石录》的宋刻本正露出靛蓝书衣,雨水在“绍兴十年“的刊印日期上晕开墨迹。
当然了,这并不是原版,而是后期的复刻版。
“你也喜欢这个?”
钱新荣后背瞬间绷紧,面上却笑得温文:“随便买来看看的,让小姐见笑了。这镯子……”
他摸出皮夹,发现纸币全被雨水泡软,转而褪下腕间的手表,“您先拿着,明日定当赔您新的。”
“不必了。”婉清将表推回去,雨水在她睫毛上凝成细珠,“裂纹亦是年轮,就像这书里的青铜鼎,残缺处才是真历史。”
“我会找苏州最好的师傅,帮您尽快修好。”钱新荣诚恳地说。
“嗯……好吧!”
三天后,钱新荣站在“宝光斋”的雕花木门前,看着婉清将玉镯轻轻放在红绒布上。
“钱先生请看。”婉清指着玉镯的裂纹,“这是典型的‘冰裂纹’,需要用金丝镶嵌修复。但金丝太俗,不如用银丝,与和田玉的温润相得益彰。”
她的手指修长白皙,在玉镯上游走时,钱新荣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她的指尖,突然发现她的指甲修剪得极短,边缘还有些许墨迹——
那是长期翻阅古籍留下的痕迹。
“您对玉器很有研究。”他随口说道,目光却落在她耳后的那颗小痣上。
婉清抬起头,眼镜片后的眸子闪着光:“有研究的是家父。我只不过学了些皮毛而已。”
两人的距离很近,钱新荣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茉莉香。
他突然发现,婉清在说话时,会不自觉地咬住下唇,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这是'子子孙孙永宝用'的铭文。”她的声音轻柔,像是在吟诵一首诗,“古人将祝福刻在器物上,希望它能代代相传。”
钱新荣的心猛地揪了一下,想起自己藏在书房暗格里的密码本,那些冰冷的数字和符号,与眼前温润的玉器形成鲜明对比。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感到面具下的脸在发烫。
“钱先生?”婉清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您在想什么?”
“我在想……”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玉镯上,“这玉镯修复后,能否像古人说的那样,'永宝用'?”
婉清笑了,眼角泛起细纹:“只要用心,就能让它重获新生。”
她说着,将玉镯轻轻推到他面前,“就像这上面的裂纹,不是残缺,而是岁月的见证。”
钱新荣接过玉镯,指尖触到她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