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与郑松石并不多相熟,只是提了中间人的名字,彼此都认识罢了。
听人意思是来买小牛的,范大有点儿为难,他搓了把手:“这、这牛有人定了。”
“这么快就定了!”吉婶拍了把手,“那给银子没啊?”
范大挠了挠头:“还、还没。”
既然没给银子,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再说人都来了,咋的也得看过小牛再说。
范大领着人进棚子,就见一大一小两头胖牛正在吃草,口鼻喷薄出团团白雾,瞧着很是有生气。
这小牛养得确实好,比同龄的牛都来得壮实。
郑松石走近些,从牙齿到耳朵再到牛蹄……细致看了良久,止不住地点头,这小黄牛待到成年,该是一头很健硕神气的牛。
几人都满意,郑松石问起来:“是谁家定下了啊?能不能让我们同人家商量商量,若是不急买,先让给我们。”
正是农闲时候,还不到用牛耕地,该是不急,而且范大说是定下了,可牛也没牵走,还是能谈一谈的。
范大搓了把裤子,磕巴道:“我、我都收了人家一篮子鸡、鸡蛋了。”
一听这话儿,人堆里的赵春梅出了声:“可是还喝了人家一碗姜汤?”
今儿个她穿得厚实,风帽、项帕都戴得齐全,不怪范大瞧不出来。
一听这声音,范大忙定睛认了认,待看清了,他欢喜起来:“婶、婶子!”
这若说卖牛,范大也知道自己笨口拙舌,拿不定主意,这事儿还得是夫郎来谈。
几人身上带着寒气,怕过给人,在明堂站了好一会儿,才敲门进屋。
屋子里既没烧柴也没燃炭,可冷可冷,床上坐着的小哥儿穿着袄子,戴着棉抹额,怀里抱着个小娃娃。
一头成牛的市价是六到七两银子,农闲或农忙时候价钱有所不同,眼下这时节,牛最是便宜。
因此许多人家不愿意卖,宁可再养上几个月,等到春种时候再出手,能多卖小半两银子。
要不是景哥儿生了娃娃,又亏空了身子,范大是说啥也不肯卖的。
饶是如此,他也是寻觅了几户,瞧着顾家人好,小牛过去了不愁吃饱,才肯点头的。
两边都诚心实意,倒也好谈买卖。
陈景道:“您也瞧见了,要不是日子实在难过,是说啥也不肯卖的。这小牛还有半载就成年了,到时候肯定也有好价钱。”
“这是自然。”吉婶点点头,“不过人顾家也确实是诚心来买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来回跑了两趟,您就给个实在价,我们心里也好有个数。”
陈景瞧了瞧范大,汉子没言语,只伸手将他的手握紧了。
陈景吸了吸鼻子,又咽了口唾沫,心里有些没底:“五、五两三钱……”
这个品相的小牛,春秋两季甚至能卖到小六两银子。
可他家正缺钱,又赶上严冬,实在不敢漫天要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