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哗啦啦地响,顾昀川抹了些草木灰,用丝瓜瓤擦洗起来,他温声道:“你不舒服。”
沈柳抿了抿唇,方才阿娘还想单给他做一碗蛋羹,他说了好几遍不饿,阿娘才悻悻作罢。
他想自己只是冷着了,家里就啥也不叫干了,这要怀了娃儿,不得被供起来做小猪了。
沈柳勾唇笑起来,听话地坐到灶边的小凳子上烤火。
火光轻轻地跳动,映得他的脸红红的,他仰头看向男人,只看着,心里就熨帖、就舒服。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儿,沈柳没读过书,更不识字,顾昀川一点儿也不嫌他笨,把今儿个的事儿嚼碎了讲给他听。
沈柳听得揪心,轻声问:“那咋办呀,他们都不听你话。”
顾昀川将洗好的碗筷收进柜子,轻笑起来:“是啊,到明儿个怕是连功课都要敷衍了。”
可沈柳瞧男人的模样,一点儿不像没底的,他笑起来:“你定有法子吧?”
“只能说走一步算一步。”顾昀川把脏水倒掉,将木盆放放好,自嘲道,“到时候做不下去,得靠夫郎养我了。”
沈柳仔细想了想,缓声道:“咱家鸡已经好下蛋了,再过几天我就赶集再卖上一些,帕子也缝了五张,能卖好些铜板,足够养你了。”
沈柳打算得仔细,是真的要养他。
顾昀川看了小哥儿良久,蓦地垂眸笑起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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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鸡鸣啼破了薄雾,日头初露金芒。
顾昀川少时求学,向来不贪睡,他怕吵到沈柳,动作小心翼翼的,可小哥儿还是醒了,他困得只睁开一只眼睛,迷迷糊糊地说话:“我这就起……”
顾昀川停下穿衣裳的手,凑到沈柳耳边,温声哄他:“时辰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不成。”小哥儿伸手揉了把眼睛,含混地道,“我得送你呢。”
见拗不过他,顾昀川将沈柳的衣裳拿到趁手的位置放放好,轻声说:“那我先去把饭热上,你慢些起。”
沈柳应了一声,待听见关门响,才呵欠连天地自温暖的被窝里爬了起来。
灶房的铁锅里已经放好了饭,入冬后,吃食不怕坏、放得住。
赵春梅就赶在前一夜将饭烧好,待到明早起来,隔水热一热就能吃。
屉上放着两碗粥,几张贴饼子,顾昀川将灶火点燃,又给沈柳烧了锅洗漱的热水,自己反倒就着冷水洗了脸。
燃过灶火,屋子里暖和,两人就着土灶吃过饭,简单收拾了下,一块儿出了门。
今儿个天好,日头透过薄云,漏出暖光。
沈柳背上也背了个筐子,挺大一个,顾昀川问也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