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解决了?”他问。其声如冰冷的锐器,充满了上位者的淡漠,和对此地情状的无视。
“大哥,”有人回答他:“蛇鳅会的所有高层都在这里了,他们有新年聚会的传统,说是要培养彼此间的感情,这样才好将组织延续下去。”
“愚蠢。”前面的人淡淡评价道。
“大哥说的是,”后面人立即道:“都做高利贷的生意了,因他们而死的人都不知道有几家几户了,还谈什么兄弟感情,真是可笑。”
“我说的不是这个。”先前人吐出字句。
又有人走进过来。躲藏的“幸存者”微微侧目,见到的是他们一身黑的装扮,还有先前那人一头垂下的长直银色头发。
“哥连士,情报是你搜集的,春雪会藏在这里的账目找到了吗?”男人问。
“啊。”最后来的人无意义地感叹了一声。不知为何,“幸存者”觉着这声音有些熟悉。
他似乎有些烦忧:“这次的事好像轮不到你出手吧,琴酒。”
琴酒笑了,他好像连笑也带着刺骨的寒意,直插人心,他道:“怎么轮不到我出手?春雪会可是组织新扶持起来的产业,它的反叛拖后了组织在日本的重建,我的任务,不就是让组织的运行顺利进行么?”
“都怪那个什么‘光暗’的情报商,如果不是他,组织在日本的分部,怎么会遭受到这样的损失?”一旁的伏特加愤愤不平地为他大哥说话。
哥连士叹了口气,他懒懒道:“随便你了,我只负责情报的部分。”
他扫视了一下现场:“居然将所有的干部都聚在一起,也不怕一下子就被人一锅端了。”
琴酒看了一眼伏特加,心中为当年的事愈发不满起来。
“可以了,”眼见整理的人就快要到某个躲藏者了,那个抽着烟的琴酒却忽然打断了他们,他漠然道:“还有幸存的,就将他们留下来吧,研究室里还缺了一些材料。”
躲藏者每一处的肌肉都在颤抖,他眼睁睁地看到了,就在这人发话的前一秒,他身边的一位年轻的“叔叔”被人翻转了过来,直接在脑门上开了一枪,而分明,他在刚才还见到了,这人的手指曾大幅度抖动了一下。
“连这种的都要了吗?”哥连士有些讶异,他道:“今年实验室的消耗那么多吗?”
琴酒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与此同时,有两个穿着十分奇怪,脸上抹着黑纹的人走了进来,他们也不看周围的人,而是径直布置着什么。
“这两个人……”哥连士摸着下巴:“好像在组织里没见过。”
“不该你知道的事别管。”琴酒警告道。
“我倒是不知道组织什么时候和神道教,或者类似这种的组织合作了。”哥连士摇摇头:“我也不想管,BOSS有他的打算就好,我只用服从命令就行。”
琴酒刚想说的话被噎了回去,威胁没有送出,他面上的神情更冷了。
这种……好像是咒术界的东西啊。哥连士即风祭野见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两个人在绘制着纹路,他在组织中也有自己的人手,知道组织是与咒术界有联系的,但是,应该还没到这种大面积用人命来堆砌的程度,连一个小帮派都不放过。这已经是丧心病狂的地步了。真以为他们都没有敌人啊。
是最近有什么事刺激了那个人吗?风祭野见忽然就想起了另一个自己在横滨市中所做的事,二十多万人一起复苏,而这个所谓的BOSS,他追求的就好像是……永生?
不会真的是吧?风祭野见有些不确定了。
便是在此刻,一道高亢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考:“前辈!风祭前辈!救救我!救救我,前辈!”
“停下!”有人在他身后大喊。
但三轮未海丝毫未听,子弹打在他身后的地上,他飞扑过来,停在风祭野见的不远处,抬起头,涕泪横流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是我啊,三轮未海!”
是的,他就在刚才,终于辨认出了那道熟悉声音的主人。在他被人拖着走时,他侧过头就见到了那张脸,熟悉的脸,陌生的神情。总是带着被生活压榨的苦笑的脸上现在是一种漫不经心的淡漠,他站在一堆尸体中间,一身适身的长风衣,平日里会端文件的手上是一双黑色的手套,腰间别着手枪,面露思考,整个人有一种格外冷肃的超然。
听见这边的动静,他好似往这里暼过来了一眼,他好像看见了,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他只是淡淡地收回了眼神,就像是他三轮未海从来不存在一样。
但不是的。三轮未海又想起了几天前,在餐桌旁,他对自己说过的话,“希望你过段时间还这么认为就好了。”他的心一下子就沉了底。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平日里的一切都是伪装!他在假扮一个正常人!这种对比带来的强烈冲击几乎能比得上他的父亲在他眼前死亡的一瞬了,他心中恍惚,觉着自己过去过的一切也都变得虚假起来。
他感到自己坏掉了,有什么东西在崩坏。他面上露出一抹欣喜的笑,混合着死亡带来的恐惧,让他的脸都变的扭曲了,“前辈,风祭前辈!”他高喊,并拼命向他奔去,地上的血被他踩得飞溅。
救救我啊,前辈。我还想……再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