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绚涨红了脸,血色被雪白皮肤衬得格外明显。
他实在不明白,怎么事情突然从紧张刺激的战斗变成了紧张刺激的见家长环节,和会面温乘庭的那回感觉截然不同。
明明,徐清渡才是那个在温子曳生命中缺失的那个人?
“我,呃,妈……”
他努力地操控着喉咙,最后还是败给了心底的荒谬和窘迫,闭上嘴,战败了一样,垂头丧气地回望温子曳,表示自己招架不来。
转过头,入目却是温子曳在暗暗偷笑。
“少爷!”
这下祁绚可不满了,他到底是为了谁才会陷入这种诡异的局面啊!
“呵呵……”
温子曳一边笑,一边走到祁绚身边,扶了扶眼镜。
抬起头,这么闹过一番,他终于能平静地注视徐清渡,他的生母。
“你跟我想象中很不一样。”
“哦?”徐清渡含笑看着他,“你想象过我吗?那是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
——出身于小家族的长女,几乎凭一己之力令徐家跻身上流,在最著名且历史悠久的晨曦学院独领风骚,人人追随。
天赋异禀、能力卓越、极富人格魅力。
她是中央星精英里的精英,是“优秀”乃至“完美”的代名词,某种意义上而言,比温乘庭更加符合社会对杰出人才的定义。
但她同时又是叛逆的、不惧反抗的,任何制度都不能规束她,她似乎总是清楚地明白自己究竟想追求什么、为此可以舍弃什么,笔直地朝着最想要的未来前进,从无迷惘。
这一点和温子曳截然相反,他连一个温家都做不到彻底放弃,而徐清渡当年面对的,可不仅仅是家族。
身份,财富,社会地位,前半生来积攒下的一切,甚至是与家人与朋友的联系……都会随着离开化为乌有。
她心知肚明,但她仍毅然决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二十多年全无音讯。
就连将眼镜送给温子曳的那位朋友,问及时也只摇头,表示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与徐清渡取得过联系。
尚且有感情基础的人都说丢就丢,更何况他这个占着血亲名义,却从来没有相处过一天的,最亲密的陌生人?
不是没有想过有天他可能会见到徐清渡,在他对母爱尚有憧憬的年纪,不知想过多少次。
每一次,他都清醒地认识到一个事实:他在徐清渡眼里,恐怕什么也不是。
“我以为你根本不在乎我。”
温子曳缓缓说,“以为你是个冷漠、强硬、只想着自己的家伙。”
一直以来,他似乎的确太将把臆测中的形象当真了,以至于徐清渡用这样大的反差态度对待他时,不由兵荒马乱。
要是对方表现得像陌生人一样,他反而会觉得理所应当。
“但现在看来,你远比我想象中更……”温子曳顿了顿,笑了一下,“更不靠谱。”
徐清渡:“喂!”
温子曳又接着道:“也更热情、更亲切、更有人情味。”
“更像……我期待中的母亲。”
这回轮到徐清渡卡壳了。
“你说你是为找我而来,也就是说,你接收到了我的求救信号,特地降落在冰原星上。”
温子曳思忖,“但南北封锁线还未解开,你会出现在北星域,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难道说,这二十多年来,你一直都呆在这边,才没能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