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矜持一笑:“可惜,那次踢到铁板,遇上了我。”
“银树猢的皮毛很有用处,做被褥、做衣服都很好,还能拿出去交易。我故意等到半夜,它们聚齐起来后再动手,简直大丰收。家里还有一件斗篷,你穿上出门就不会受冻了,是深黑色的,很衬气色。”
“我还留了里边最大一只的獠牙,喏,就在那边的风铃上边。冰原星栽在我手里的野兽,有一种留一枚,没有獠牙,就用骨片代替。开始是想制成项链,慢慢的越串越多,就变成了这样……”
“最中间那个地位比较特殊,是我人生中第一只猎物,叫潜雪鳄。皮甲坚硬耐寒,能在雪地里自由穿梭,这种生物常常游走在冰河中,攻击前来取水的动物。
我也是偶然撞见它的,冰原星的雪很脏,底下埋了许多尸体,不能喝,需要另寻干净的水源,它藏身的那片湖泊是唯一没有完全冻住的地方。遇到类似的异常现象一定要提高警觉,可没有那么好的事……”
“墙上的花好看吗?听人说,这叫伊里斯,彩虹的意思,也寓意希望。因为这种花对温度很敏感,几度的差异就能让它完全变换颜色,从暖到冷,一年时间共能变出十几种,趁不同时令摘下做成标本,就会像这些一样五颜六色的,像不像留住了时间?”
“哦对,还有这对杯子,是我跟一个老爷爷学的。他也是独行者,年纪大了抢不到食物,我看他可怜,就分了他一点,他教了我这个。
听他说,他的部落全员都很擅长木雕,只可惜已经覆灭了……我做了两个,打算请他喝杯茶,结果一觉睡醒,他已经不声不响地离开了。所以之前还没有谁用过,少爷,你是第一个。”
“还有……”
炫耀般的讲述滔滔不绝,祁绚难得有这么多话,连一块石子都能说出花来。
或是刺激,或是欢快,有时也不经意透露出背后的艰险。
更多的,则像一卷崭新的世界向他徐徐展开,温子曳安静听着,就好似一同分享了那十年的悲喜与寂寞。
……
在冰原星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如祁绚承诺的一样,他将温子曳照顾得很好。
这只雪原狼足够仔细和上心,有些方面温子曳自己都没能注意到,他却早早做好了安排。衣食住行,对如今的他们而言手到擒来,不如说,单纯为生存而考虑,不用再顾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后,生活久违的轻松。
“滴答”。
沙漏翻转,自制的钟摆砸出一道嗡鸣,进行着开启新一天的晨报。
温子曳睁开眼,眼底还有几分尚未消散的朦胧困倦。
昨晚又胡闹了一宿,他翻了个身,思考要不要违背生物钟,睡个懒觉。还未挣扎出结果,手心先摸到身旁凉透的毯子,顿时坐起身来。
“祁绚?”
他唤了一声,没得到回应,不禁蹙眉。
祁绚几乎不会在他睡着的时候离开他,今天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心底微沉,温子曳扯过衣服,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好。
下床走到洞口,正思索着要不要出去看看,石门先一步打开,一道身影逆着风雪,带来一股扑面凉意。
看见温子曳,来人愣了一下,皱皱鼻尖,瞥了眼计时用的沙漏,小声嘀咕:“还是没来得及么……”
温子曳仰头捧住祁绚的脸,温度冰冷,可见在外面呆了有段时间。
他扫干净兽人发梢和衣襟上的雪水,随后握紧对方的手:“这么早,不多睡会儿,做什么呢?”
祁绚轻咳一下,问:“少爷,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温子曳愣了愣,转头看向墙面挂着的日历——他和祁绚才来到冰原星的那几日做的,“一月二十二?”
一个熟悉的数字。
极夜容易让人失去时间的概念,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在这里度过近两个月了。温子曳自然也没能注意到,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一大捧花扑到面前,浅紫色的,像璀璨的晶石。
“生日快乐,少爷。”祁绚朝他露出笑容,“今天,我有个地方想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