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四将军,别来无恙!”阵中女将一身银甲,傲然策马,飒爽一笑。
叶星辞平静地望着夹在中间,进退无路的四哥。
只见四哥的右手松开缰绳,决然亮出佩剑。锋芒闪过,已抱必死之志:“我这一营骑兵,拼死一搏,必能突围!”
话音落下,四哥身边的齐军纷纷挺动刀枪,战马奋蹄,毫不怯战。
那个倒霉蛋李总镇,更是一腔赤诚,横刀立马护在四哥身前,以报救命之恩。还指着叶星辞骂骂咧咧:“臭小子,你摆个卦摊诓骗我,还妄称是我们叶将军的兄弟!呸,老子是你爹!”
“他是我五弟,一个爹生的亲兄弟。”叶四冷峻道。
李总镇一愣,躬身请罪。
“诸位都是大好男儿!”叶星辞高亢发颤的呼喊回荡在夜空,“四哥,没必要搭上这些鲜活的性命!你回头看看,流岩已经失守了!”
“不可能——”四哥愕然扭头,流岩方向火光映天。
他结实的身躯在马上晃了一下,喃喃道:“怎么做到的,这么一会儿,不可能……”
“是真的。”叶星辞策马绕过李总镇,靠近兄长,“就在你追击我时,九爷已经用你绝想不到的方式,攻下了流岩。”
他望进四哥震惊而困惑的双目,从鞍下提起一个包袱。取出四哥送的披风,双手一抖,披回四哥肩上:“别拼了,四哥。我亲自做诱兵,就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
“告诉我,怎么做到的?”四哥频频回头。那一片火光染红的天,映在他迷茫的双眼。这些色泽,连同他眼中的杀气,都在逐渐淡去。
天欲破晓。
“天快亮了。”叶星辞扫一眼泛白的天际,“走,我们进城再谈。”
四哥缄默,环顾一望无边的重重围困,和一张张鲜活的面孔。拼死突围,或遭全歼。他认输般叹气,举起长剑,高声发令:“停战!全军卸甲,不动刀兵!”
叶星辞缓缓舒了一口气,密布汗水的掌心攥紧缰绳。
只有他知道,战役远未结束。重头戏,才刚刚开场。他压抑着紧张,舔了舔嘴唇,神色如常。穿过昌军的战阵,与四哥并马走在最前。
“小五,你家那口子,究竟怎么做到的?”四哥百思不得其解,继续追问,“我部署的城防,就是一年,也攻不下来。”
“待会儿告诉你。”
抵达流岩城下时,天光放亮。城外军营已经空了,南门外星散着两军士卒的尸首和攻城辎重。遍地狼藉,血泊映着晨曦,黑烟与金辉交融。
由此可推测,面对趁夜突袭的攻城者,齐军且战且退,依托城池坚守,怎料不敌。可是,战况远没有攻城战应有的惨烈。难道,昌军有内应,或偷挖了地道……
叶四蹙眉,狐疑地望向城楼,见齐军旗帜正在变换为昌军旗帜。大局已定,他深深叹了口气,垂下头去。
吱——吊桥落在护城河,坚不可摧的城门,在朝霞中缓缓开启。
叶星辞的心跳骤急,深吸一口气,与四哥进入城门,穿过瓮城。身后,那一营齐军骑兵,和吴霜率领的昌军,也鱼贯而入。
因他而失去的重镇,终于夺回。
街上很干净,家家门户紧闭,没有在城中交战的迹象。城内的守军队列井然,刀枪林立,恭敬地注目于四哥。他们仪容整肃,并无败相,但确确实实败了。
“叶将军!”四哥的参将和副将奔下城墙,询问其有无受伤。
“我没事。”四哥在马上摆了摆手,“小五,告诉我吧,究竟是怎么攻下此城的?”
说完,他意识到什么,浑身一震,环顾四周。然而,已经迟了。
“四哥,此刻我才攻下此城。”叶星辞回望洞开的两道城门,和正在入城的黑压压的军队,轻轻一挑嘴角:“城门开启前,城里根本就没有昌军。”
“你——啊呀——”四哥右手猛击前额,发出一声惊诧而懊悔的咆哮,坐骑也惊得奋蹄。
他面色涨红,右手搭上佩剑,又因弟弟的话而僵住。
“别妄动!”叶星辞急切低吼,“现在,所有人都认为你已归降。城门大开,昌军正在入城,你守不住了!一旦开战,生灵涂炭,连百姓也会卷入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