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你睡着了吗?”
“睡着了。”他背朝男人咕哝。
楚翊笑了笑,斜倚床头,欣赏美人堆散在枕畔的如云青丝。那颗小脑袋几乎全缩进被里,像在惧怕什么。他怜惜地叹了口气,去摸对方的脸,却把人吓得浑身一哆嗦。
唉,他到底做了什么,把一向直爽的少女吓成这样。他不知道,一柱香后,他也将吓得浑身哆嗦,从人生巅峰直直跌落低谷,比这位“少女”更值得怜惜。
楚翊揉着脖颈,兀自闲聊:“昨晚我落枕,脖子疼一天了,现在还疼呢。”
“唔。”叶星辞诺诺回应。
“我猜到,皇上会加封我亲王,不过没想到会是昨天。真长脸啊,给足了面子。”楚翊继续聊道,惬意地享受夫妻间亲密交心的睡前时光,“一方面,皇上,或者说吴大人,想让我和庆王旗鼓相当。另一方面,我也算是夫凭妻贵。”
“这怎么说?”叶星辞有点感兴趣了,鼹鼠般露头。
“宗正寺官员回话,聘书到兆安时,齐帝冷着脸说:朕的嫡长女,许配给区区郡王,属实是下嫁了。这话也传到皇上耳朵里了,他孩子心性,肯定要争口气的。”
叶星辞“哦”了一下,又听男人说道:“三哥尚存的党羽中,有不少想依附我,我不打算理他们。跟着蜜蜂找花朵,跟着苍蝇找茅厕。他们是苍蝇,可我不是茅厕。让他们去找四哥吧,四哥要是足够聪明,就该无视。他勾结禁卫军统领,已经犯了大忌,要是还妄图扩大势力,吴大人可就要借皇上的手收拾他了。”
“困了,我睡了。”叶星辞压根听不见楚翊在说什么,蜷缩起身体,守护自己的秘密。紧接着,他感到一片滚烫的胸膛贴在背后,犹如盛夏晒了整天的大地。有力的手臂环绕而来,将他拥入怀中。
这小子居然赤膊!啥时候脱的!
叶星辞的五官挤在一起,喉咙冲出无声的尖叫。他反手去推男人,在触碰到对方光洁温热的肌肤时烫得哆嗦一下,飞速缩回,反倒被拥得更紧,陷得更深。
“我在书房时,咱四舅来了。非要我喝一碗牡蛎粉熬的什么破汤,说是对……”楚翊腼腆地顿了顿,语气青涩得像含着一颗酸李子,“对男人好。唉,我觉得没必要,但是他亲手做的,我就喝了。”
壮阳的?最好能壮胆!叶星辞悲戚地咬住被角。
“你害怕我?”男人低沉的话语掠过耳畔,“转过身来好吗?”
叶星辞瞪着眼一动不动,直到被扳住肩头,强行扭转。烛光隐隐透过红纱床幔,不甚明亮,但足以让他看得真切。
和想象中不一样。
这是他初次直面楚翊的身体。绝非穿衣时那般清瘦,而是有着结实硬朗的肌肉线条,玉砌般优美。宽阔直挺的肩头,很适合枕着睡觉。
男人的双眸亮如夜晚觅食的狼,巨大的压迫感下,叶星辞裹紧被子,一直遮到慌乱的双眼,犹如迷路的小鹿。
“我看你带来两身崭新的棉袍,是送我的吗?”楚翊嘶哑地笑了笑,“刚才试了,肩窄了点,改一下能穿。不过,衣服做得也太厚了。”
那是我娘做给我的,叶星辞想。她没出过远门,想象不出北方多冷,只好尽量将棉花絮得厚实。
忽然,男人欺近,拉下被子,在他唇上轻轻一吻。他“哇”一声叫了出来,语无伦次地推拒道:“我、我想喝茶,你去给我倒一杯。”
楚翊立刻转身下床。
趁现在!叶星辞“嘿”地从被子中跃起,快起快落,一记手刀劈在男人后颈!对方僵了一下,捂住痛处回头:“干嘛打我?”
失灵了!叶星辞的手刀凝在半空,维持前弓步的姿态立在床上,窘相毕露,狼狈地解释:“我……那个,帮你治落枕。”
楚翊故作不以为意。
他再度背朝对方,接着猛然回身,握住凌空挥落的纤细手腕,将二次发动偷袭的王妃按倒在绣榻,逼近那惊恐万状的精致面孔:“昨晚,你也是这么打倒我的,对吗?”
“放开,否则我不客气了!”被压制的人小动物般轻哼乱扭,满脸通红,抬腿踢来。
“别挣扎了,没听说过一力降十会吗?怎么,还想把我过肩摔?”楚翊轻笑着制住对方,语气轻佻,“把我打晕算怎么回事,不心疼自己的夫君?你在怕什么?我说过,不在意你身上有什么伤疤或者残缺。”
“放开,不然你会后悔!”王妃翻腾如出水的大鲤鱼。
“不会。”楚翊笃定,“我永远不会把你和‘后悔’这两个字挂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