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北夜玄色衣袍在雨帘中倏然隐去,只余檐角铜铃在风中乱撞。
卫盼清半倚在萧琰澈蟒纹锦袍间,青白指尖死死攥住渗血的裙裾。
江水浸泡过的伤口正泛着不祥的青紫,冷汗顺着瓷白脖颈蜿蜒没入交领,却在触及那人温热胸膛时蓦地蒸腾成雾。
“谢允宏敢越界截杀。”
她齿间泄出半声痛吟,突然抬眸撞进对方深潭般的眼瞳,“云影尸身上的蟠龙纹,怕是故意留的饵。”
萧琰澈掌中白玉扳指骤停在虎口,垂眸时恰见怀中人唇上咬出的血珠。
雨幕中忽有惊雷炸响,他广袖翻卷将人裹得更紧:“看来龙涎香里掺的,可不只是皇城司的秘药。”
卫盼清瞳孔微缩,前世溺亡前看到的鎏金蟠龙佩骤然浮现。
她强迫自己凝视眼前跳动的篝火,任由跃动的光影在萧琰澈侧脸烙下明暗界痕:“既然他们要瓮中捉鳖。”
“不如将计就计。”萧琰澈突然截断她的话,指尖拂过她湿透的鬓发时,一枚玄铁鳞甲悄无声息滑入云鬓,“戌时三刻,谢府西角门。”
檐外骤雨忽歇,卫盼清嗅着鳞甲上熟悉的沉水香,忽觉掌心被塞入半枚冰凉的虎符。
抬首只见萧琰澈已立于残破的轩窗边,月光为他镀上一层冷银,恍若即将入鞘的利刃。
“王爷安心。”卫盼清话音未落,萧琰澈已将她推入芦苇深处。
他蟒袍翻卷,踏碎满地月光,声如寒铁:“谢允宏,本王在此!”
火把骤亮,映出谢允宏狰狞笑意:“玄王好胆色!”
他一挥手,数十府兵如狼似虎扑上。
萧琰澈负手而立,任由铁链加身,目光却越过众人,落在芦苇荡深处。
卫盼清攥紧袖中瓷瓶,指节发白。
瓶中“千面”是她用曼陀罗与朱砂炼制的奇药,能令人顷刻间形销骨立。
药丸入喉,她只觉浑身筋骨寸寸碎裂般剧痛,再抬眼时,铜镜碎片中已是个病入膏肓的妇人。
“站住!”府兵长枪横在胸前。
卫盼清踉跄跌出,气若游丝:“求军爷,救救民妇。”
她袖中暗藏的香囊散发着浓郁药味,与脉象相合,正是痨病晚期之症。
谢允宏眯眼打量,突然伸手扣住她腕脉。
卫盼清强忍剧痛,任由他探查。
这具身体确实已病入膏肓,连她自己都难辨真假。
“带走!”谢允宏甩开她的手,“既是京城来的,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卫盼清被推搡着上了囚车,余光瞥见萧琰澈腕间镣铐闪过一抹暗红。
那是她特制的朱砂标记,今夜子时,将指引暗卫直捣黄龙。
夜深人静,谢允宏的府邸灯火通明。
卫盼清被关在一间偏僻的厢房中,门外有府兵把守。
她靠在床边,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心中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
忽然,窗棂轻轻一响,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翻了进来。
卫盼清指尖刚触及窗棂,身后陡然传来衣袂翻飞之声。
她反手扣住袖中银针,却听一道熟悉的低语:“夫人,是北夜。”
“王爷他。。。。。。”
她话音未落,北夜已递来一枚染血的玉扣,“王爷无恙,这是给您的暗号。”
月光下,玉扣内侧刻着细密的纹路,正是谢府书房的密道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