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槿语这才抬起脑袋作思索状,想了许久才道:
“听陈公公说,陛下师从书法大家方瑞大人,窦小姐最是喜爱方大人的书法,若有幸得陛下墨宝,窦小姐一定会开心的。”
“方先生?”
赵珩略一沉吟,似是想起什么,温声道,
“皇后倒是提醒了朕。朕前两日才得一副方大人的《临江仙赋》,你既要送礼,此物可合适?”
谢槿语立时笑逐颜开:“多谢陛下割爱!”
为表谢意,她特意站起身拜了拜。
赵珩看着她的笑脸,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拧眉道:
“皇后好计谋,竟敢算计朕。”语气带笑。
心知他没有真的生气,谢槿语游刃有余:
“臣妾冤枉。今日本是真心求诗,只是没想到陛下竟愿意割爱,一时喜出望外。”
“依朕看,皇后今日就是冲着这《临江仙赋》来的。”
赵珩喝了口茶,悠悠道,
“知道朕久不作词,定会拒绝,又不好一再推拒,只能忍痛割爱,由着皇后借花献佛,给兄嫂添喜。”
“陛下英明。”皇后能屈能伸,“臣妾甘拜下风。”
“只是——”赵珩极轻地笑了下,淡淡道,“皇后方才似乎明褒暗贬,说朕的字不如人啊。”
她美眸一顿,忙奉承道:
“臣妾怎敢。陛下师承大家,书法龙飞凤舞,笔走龙蛇,大气磅礴,臣妾心里甚是喜爱。”
“陛下抬爱,臣妾可否求一副御笔亲书,供我拿回去细细观赏?”
赵珩睨她一眼,不置可否。
“你想朕给你写些什么?”
谢槿语下意识接口:“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
赵珩放下茶杯的动作一顿。
“《孟子》?”
“……是。我随口说的。”她也没想到,明明有那么多句子,她竟然下意识选了这个。
气氛凝滞一瞬。
见他表情不妙,她心中暗叹,竟就这么巧,浩瀚书海之中,皇帝偏偏不喜欢这一句?
须臾,他似想缓和气氛:“朕也是随口一说。”
“朕的墨宝,也不是那么好讨的。”
谢槿语适时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此事便算揭过。
室内沉寂下来。赵珩看去,对面的人端着茶盏一口一口轻啜,浓密的羽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和平日无甚分别。
可方才一来一回,似乎又与往常格外不同,灵动可爱,还带着几分少女的狡黠。
没等他想明白,她的声音又响起来。依旧温婉似水,只是清亮了几分。
“臣妾今日来,实则还有一事。”
“秀女入宫已有半月,陛下虽去看过,却均未召幸。”
“何才人在禁足便罢了,周贵人和孟才人安分守己,孝顺太后,听闻孟才人前日着了风寒,陛下若是能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