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纳森像是陷入了某种梦魇,他的眼皮不住的颤动,额角甚至渗出冷汗。塔米斯维持着坐在床边的姿态,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脸。
冷而湿润的触感留存在指尖,她歪着头,脸上的神色略带几分惊异,仿佛奥雷里亚诺第一次见识到遥远冰块的那个下午。
“氪星人也会做噩梦么?”
好友女儿对于他们的存在是不是存在某种错误认知啊?
克拉克的额角也挂着相似的冷汗涔涔,不由得转头解释。“孩子,你可能对我们有些误解,在情绪感知和心灵世界上我们和人类别无二致,——所以,我们当然也会做噩梦。”
“是啊,也会流血和死。”在他身前的声音幽幽说。这也是克拉克满头冷汗的原因。
塔米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父亲,一如蝙蝠侠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女儿被昏迷的异性死死拽着手。
有人的胸口有点泛起心绞痛,就连听到了事情的来源去脉都无法缓解。
道理他都懂,但是为什么要拽着塔米的手。
阴暗沉默的蝙蝠侠已经快和黑色背景融为一体。
克拉克惊恐的抱住他的好友,拖住他试图继续向前的脚步。蝙蝠侠的盔甲冷硬如冰,如同他的目光,钉死在乔纳森紧紧握着塔米的手上,“B,别这样,别这样,乔他只是没意识——”
“…你在想什么?放开我。”蝙蝠侠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低沉吐出的词语和往常别无二致,完全察觉不出有心在滴血,“只是检查一下乔的情况,我知道怎么让他醒过来。”
真的吗,但你看上去像是要让乔沉眠不醒。克拉克吞了口唾沫,但还是让出了道路。
等等,蝙蝠侠还没查看过乔的情况吧?他怎么知道?
出于某种直觉,克拉克直觉这是某种不能问的话题,不然受伤的只会是他自己。
他的直觉没有错,作为氪石烟雾弹的研发人,蝙蝠侠当然知道怎么解决昏迷不醒的问题。
塔米斯完全不会怀疑她父亲的能力,这孩子对于父母还有哥哥的信任值到达了一个恐怖的地步,就好像不谙世事的孩童,从未接触过社会,只见过父母存在的天空,因此认为他们无所不能。
在她的身上这种病症要更为严峻,她已经见识过他们无能为力的一面,但仍然神化,坚信‘无所不能’。现实如何已经无所谓了,在她的世界里,一些铁律永生。
她想站起身给父亲让出一点位置,坐在床边似乎还蛮碍事的。但是蝙蝠侠按住她的肩膀,越过她之后,俯身将旋开的一管类似闻香棒的膏体放在乔纳森鼻下。
他的眉头很快舒展开了,抓握的手也跟着放松力度。趁此机会,蝙蝠侠按着女儿肩膀的手下滑,带过她的手臂后撤,藉此脱离乔纳森的手。
见证了这一幕的克拉克:“……”
有时候真的很难相信蝙蝠侠有这么明显的男女之防边界感,以前那个对各种异性不主动不拒绝的人是谁啊?
“乔很快就会醒。
“扔下这句话,蝙蝠侠带着塔米斯离开房间。
冰冷的风吹过秸秆林,在一望无际的沙色田野之中扬起婆娑的沙声。冬季田野的空气寒凉而清朗,和在哥谭亦或是雪山都截然不同。
面对着这样的田野,塔米斯微微屏住呼吸。她猜想父亲是要询问她事件的更详细情况,于是正在内心打着腹稿。
调查局探员,名画失窃嫌疑人,会魔法的女巫和使用火焰的男人…
她在清醒时不擅长说很多很长的话,现在又涉及到严肃话题,更生怕在父亲面前说错什么,不能准确传递情况,于是更绞尽脑汁地去想。
一旦重视某样事务就会成为它的俘虏,不擅长玩弄语言的人就这样成为词语战战兢兢的奴仆。
她想好怎么说了。一切禀告都会以‘父亲’开头,开头是最简单的。但是在她张嘴吐出第一个词语时,蝙蝠侠低下头。
“除了手,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呜哇。
塔米斯好不容易构建好的言语大船被一秒击沉了。
*
“那个女巫应该是想像控制乔纳森一样控制我,但是没有成功。”塔米斯说。
酒神因子站在她肩膀上骄傲地挺起了胸脯,试图邀功。在女巫的手伸向塔米之后,它再度以愤怒的小鸟姿态出击,一头砸上女巫的脸。
塔米斯瞥了它一眼,没有说被砸了一脸之后,女巫暴怒得像是萨满开了嗜血,卷着妖风就把她和乔纳森掀飞到墙上,显然酒神因子的攻击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极强。
要不是及时开了传送门跑路,搞不好就被狂暴状态下的女巫抓走了。
“都是非致命攻击,他们的目标是活捉。”面具之下,蝙蝠侠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从调查局探员前后上门的情况来看,很容易推导出女巫和火焰男具有官方背景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