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未曾同眼前这位摄政公主行过礼,便大大咧咧地直接坐到了李安衾处理公务的书案前。
李安衾放下手头上正在处理的工作,面色冷淡至极地看向对面未曾谋面的逆臣。
高祖初立暗卫营,设暗卫营最高负责人东、西禁执事两人,各掌营中不同的事务,但直属的上级永远是天子。此举意在让二者相互牵制来达到权力制衡,从而起到巩固皇权的目的。后来经过太宗在位的十一年,暗卫营的权力有所分割,至今,只有东禁执事的直属上级为圣人,西禁执事效忠的却是摄政公主。
不过除暗卫营个别人员和执事们直属的上级以外,无人知晓两位执事的真实相貌。就连李安衾也是今日才第一次见到这位东禁执事——毕竟她负责的对象从未包括自己。
或许是这位摄政公主的目光太过冷冽犀利,对面的执事终于受不了这令人心寒的目光,于是便懒洋洋地敷衍了一句
“在下东禁执事谢无祟,见过摄政公主殿下。”
李安衾盯着那双妩媚的柳叶眼,浅呷了一口案上的热茶。
“本宫见过你。”
“嗯?”谢无祟当即挺直了背。
李安衾淡然道:“三年前在春风楼,你和本宫的伴读被当成匈奴密探,被暗卫绑到本宫面前。”
谢无祟意外:“殿下您记性这么好的!”
李安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谢执事演戏的能力也不差。”
这公主殿下就差直言堂堂武功十品的东禁执事为了爱情居然心甘情愿被暗卫制服,以此装成武功低于韩清苓的样子,甚至还心甘情愿地在下面日日夜夜被韩清苓压榨蹂躏,装成可怜的小白兔来讨爱人欢心。
直到这一刻,谢无祟才意识到眼前的美人是有多么蛇蝎心肠。
果真如老同僚楚忘尘所言,李晋皇室不过是一群疯子为伍罢了。
尴尬地咳了几声缓解气氛,谢无祟终于认真起来。
“敢问殿下寻微臣有何事?”
李安衾用茶匙搅弄着盏中的红茶,漫不经心道:“私闯公主府,你可知该当何罪?”
负责保护公主府的六名武功九品的暗卫在今早全部无声地被人弄到筋断骨折,能有此等能力的人,无非就是武功十品之人。
首先排除最荒谬的可能灵云宗宗主云千山,剩下的便只有两个选项。她清楚楚叔为人向来严谨稳重,断不可能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故而只剩下最后一个选项——东禁执事谢无祟。
谢无祟倒也不是什么圆滑的老狐狸,她虽为人吊儿郎当,但敢作敢当的气度还是有的。
“是,此事的确为微臣所为。至于该当何罪,决定权好像在殿下手里吧?”她挑挑眉,看着面前淡定品茶的李安衾。
饮尽盏中的茶水,似乎是夹杂着不悦的心情,李安衾放下茶盏的动作稍重,那名贵的瓷盏“砰”的一声被重重放在案上。
“谢执事说得在理。”清冷的女人漾出笑来,令一开始还很嚣张的谢无祟渐渐开始心慌,“托您的福,陆侍郎得以出任外官,嗯,不如——”
“你便降职为金吾卫,本宫现在命你担任陆侍郎的随行护卫。”
话音刚落,谢无祟拍案而起:“我拒绝!你没有权力将我降职!”
“本宫是在帮你将功赎过。”李安衾敛去了方才的笑容,冷冰冰地威胁道,“擅闯公主府,本宫完全可以将你削职投入诏狱以待秋来问斩。”
如果一定要动武,吃亏的一定是谢无祟,就算已经是武功十品的宗师级人物,也抵不过同为十品的楚忘尘和整个暗卫营的围剿。
谢无祟只能苍白地辩驳:“可……可你无权——”
“不,本宫有权。”
摄政公主殿下向面前的女子道出最残忍的事实:先帝遗诏第八条,摄政公主代幼帝暂行任免权。
“本宫眼难容沙,委屈谢执事了。”
李安衾用平静而敷衍的语气向谢无祟道出最残忍的事实。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安衾最擅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