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小小的村落陷入了宁静,只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和虫鸣。
柳婉秋细致地为顾清尘和云疏月准备好洗漱的热水,又抱来干净松软的被褥再次确认无误后,才道了晚安,回到自己的主屋歇下,细心地为这对“贵人”夫妻留足了独处的空间。
厢房内,一盏小小的油灯散发着昏黄温暖的光晕,勉强驱散一室黑暗,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简陋却洁净的墙壁上,交织晃动。
门刚一合上,云疏月便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清冷自持的力气,整个人软软地投入顾清尘怀中,双臂紧紧环住他精瘦的腰身,脸颊深深埋进他的胸膛,贪婪地呼吸着那令她安心无比的、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阳光味道。
“夫君……”她的声音从他怀里闷闷地传出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魔被勾动后的脆弱余悸和浓浓的依赖。
“嗯,我在。”顾清尘温柔回应,收拢手臂,将她娇软的身躯完全纳入自己怀中,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感受着她细微的颤抖正慢慢平复。
他一只手在她后背缓缓地、有节奏地轻抚着,如同安抚受惊的幼兽,另一只手则揉着她的发顶,半步仙元的温和力量持续不断地、涓涓细流般涌入她体内,巩固着方才压制下去的心魔,滋养着她有些受损的心神。
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了好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油灯灯芯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以及彼此清晰可闻的心跳声。
半晌,云疏月才在他怀里轻轻动了动,仰起小脸。
昏黄的灯光下,她清丽绝伦的脸庞少了几分平日的冰霜之色,多了几分柔和的脆弱,眼眸如同被水洗过的黑曜石,湿漉漉地望着他,里面盛满了复杂的情绪。
“夫君,”她声音很轻,带着迟疑,“我……我还是忘不了柳姑娘说起‘陈淮’这个名字时的眼神……”
顾清尘没有说话,只是用指腹温柔地着她的脸颊,安静地听着。
“那里面有光……有十年的期盼,有那么深的感情,好像那个人就是她的全部世界……”
云疏月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长长的睫毛垂落,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可是……也有好多好多害怕和不确定。十年……对她来说,真的太久了。久到可能……什么都变了。”
她忽然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着顾清尘,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认真:
“夫君,我们帮帮她,好不好?我不想……不想看到她眼里的光最后熄灭了。”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攥着顾清尘衣襟的手收紧了些,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或许是同病相怜般的感同身受:
“我们明天就回太虚仙宗去看看,好不好?立刻就去查一查那个陈淮的消息。若是他安好,便让他知晓柳姑娘的心意;若是他……若是他负了心……”
云疏月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一丝极其隐晦的、属于合体后期大修士的威压一闪而逝,虽被极力压制,却仍让桌上的油灯火焰猛地摇曳了一下:
“……我便替柳姑娘,斩了这孽缘,绝了她的念想,也好过她无望地空等下去!”
她说这话时,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仿佛将自己百年来等待的恐惧与不安,也投射到了柳婉秋的故事里。
顾清尘静静地看着她,没有立刻回答。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情绪下的波动,那不仅仅是同情,更是她自身心魔的折射和对“等待”这个词的深刻恐惧。
他忽然低下头,温热的唇轻轻吻了吻她微蹙的眉心,吻了吻她泛红的眼角,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
“傻月儿。”他的声音里含着无限的宠溺和一丝心疼,“我家月儿外表清清冷冷的,心肠却最是柔软不过。”
他捧起她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他的目光深邃而温柔,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