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着做自己的事,没有去听院外的动静,可和尚嗓门大,话音还是传到了她耳朵里。
“今儿不是该打猎了么?老王那懒蛋又跑哪儿去了?”
听见“打猎”二字,沈京墨写字的手一顿,侧耳去听他们的对话。
“不知道啊,找了他一早上了,屋里也没见着,同院人说有几天没见着他了,我这不挨个问问,看有没有人知道他上哪儿去了嘛。”
他们说的老王是谁,沈京墨不知道,但如果她猜的没错,八成就是前些日子闯入她院中的那个男人。
“滴答”,笔尖上一滴墨掉在了账册上,把她刚刚写好的字晕染得看不清了。
沈京墨忙收回神来,正在思考如何补救,一抬头,就看见书生沉默地站在她门口。
她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也不知书生在那儿看了她多久,虽然就算他看见了她出神,也不一定会联想到原因,但她还是下意识地目光闪躲了一下。
“有事么?”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无波无澜。
书生看了一眼身后,门外有人探出头来,往屋里瞧。
“寨子里有个姓王的猎户不见了,他们来找人,想问问夫人是否见过。”
沈京墨眨眨眼睛,看看书生,又看向门外:“猎户?住在这附近么?”
言下之意是她只认得住在附近的人,而且也不知道什么猎户。
门外那人走了进来,站在书生旁边,给沈京墨描述起王姓猎户的长相来。
沈京墨这下确定了,他们要找的就是被她丢下悬崖的那个男人。
她听完来人的描述,一脸无辜地摇摇头:“不曾见过。”
来人犹豫了片刻,又问:“夫人真没见过?”
姓王的是个色胚,遇上沈京墨这样的美人,就算她已嫁做人妇,也肯定会想办法调戏一番,她不该没见过他。
沈京墨还是摇头:“我除了在账房做活,平日极少出门,就算有人来找,也多是老人和姑娘家,的确不曾见过什么猎户。”
来人似乎还是心存疑惑,正要再问些什么,一旁的书生开口了:“王正不安分,以往也不是没有偷偷下过山,想也知道他这次又是去做何事。”
上个月王正就因为私自下山逛花楼挨了罚,这个月他还敢这样?
来人不大信。但一想到那色胚的德行,似乎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这个死人。等他回来,我非揍他一顿不可!今儿要进山,他不在,得少猎多少猎物?”来人重重叹息一声,转身走了。
那人走后,沈京墨看了书生一眼,没有与他说话,低下头去继续整理账册。
书生在门口默默站了一会儿,走过来,帮她处理起账册上的墨迹。
沈京墨在一旁看着,轻轻道了声谢。要是他不帮忙,她就得把这一页重新誊抄一遍,又要浪费许多时间。
书生头也没抬:“夫人一家于我有恩,亦善待我儿。我说过,会尽我所能帮助夫人与陈大人。”
沈京墨怔了一瞬,抬眼看他。
她总觉得他刚才这番话,并不单单是指帮她清理墨迹这件小事而已。
察觉到她的目光,书生将干净的账册交还给她,什么也没多说,退了出去。
随后小半天,沈京墨心不在焉,好不容易挨到晌午,她放下账册,脚步匆匆地回了家,将寨子里派人寻找王正的事告诉了陈君迁。
陈君迁也被人问询过,幸好有和尚为他作证,王正失踪后他才苏醒,两人压根不可能见过面。
“不用担心,就算他们找到尸体,也不可能联系到你我身上,更何况,你不是说过,这大当家只看重有价值的人,”陈君迁给毫无胃口的沈京墨夹了些菜,宽慰她道,“刚才他们问我身子如何了,会不会打猎。”
沈京墨一愣:“你如何回答的?”
“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帮些小忙。”
陈君迁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让她安心吃饭,他则继续说:“他们每过几天就会下山一趟抓些猎物回来,其余时候都很清闲。”
猎手在流云寨是很有价值的人,他越有用,他们在寨子里的日子就会越好过,她也不必每日那么辛苦,生怕做得不好便会失去这个容身之所。
而且她托和尚买的那些书也到了,做个清闲的猎手,他才有时间读。虽然他现在不是长寿郡的果毅都尉了,但多读些书总有好处。
沈京墨听他这样说,也没什么好反对的,他一旦成了猎手,那个王正还找不找的回来,对于流云寨来说也就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