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芳只知道安禄山安大人军功赫赫,深得圣上青睐。
她定了定神,冲忧心忡忡的乌日娜摇摇头:“让我好好想想,好姑娘,至少眼下我还不能逃。”
乌日娜嘴笨口拙,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她,只好在公主身边陪伴,看她写着自己认不全的汉字,还一连废了好几张信纸。
熊熊燃烧的炉火吞没了无用的废稿,宜芳搁下毛笔,对着仍未成书的信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由远及近的喧嚣声传到帐中,她们甚至久违地听到了孩子的歌声。
乌日娜探出头朝外望了一眼:“是苏德他们回来了,带着粮车,还有俘虏。”
宜芳揉了揉眉心,望向对面铜镜中的自己——不再丰腴的脸,微微蹙起的眉,她站起身,对乌日娜说:“来帮我梳妆吧,待会儿我要去求见首领。”
奚人营地正中,一群孩童正围着粮车载歌载舞。
装着粟米的麻布口袋被割了一刀,金黄的粟米从豁开的口子中流出来,淌入白雪,仿佛生了遍地黄金。
一个面黄肌瘦的孩子甚至直接从雪地里抓起一把粟米塞进嘴巴,被长辈在背上来了两巴掌也依然在咧嘴笑。
粮车车辕上用粗粝麻绳捆着一串俘虏,个个噤若寒蝉,低垂着头。
最中央还有辆外表朴素却用料精良的马车,两个奚人士兵守着车门,雪亮刀刃将车内一女一男吓得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这群“俘虏”并非旁人,正是从雁门关北上的照月一行。
自打决定要往奚人部落走一遭,照月便在苍云军和广武镇里打听了不少奚人部落的情报。
包括奚人在内的北部诸胡数十年来屡屡进犯大唐边境,直至苍云军驻守雁门后才常遭败绩,不得不向大唐求和。
天宝四年三月宜芳公主出降奚族,此后奚人倒是安分了一段时间。
但一来春夏草原水草丰美,奚族仅靠游牧已能自给自足,无需向南掳掠;二来奚族与苍云军交战多年,双方积怨已深,从不少苍云士兵的态度里,照月不难发现他们对奚族的敌意。
眼下初雪已至,寒意渐深,正是往年奚族常来劫掠的时机,安禄山选择此时对奚人出手,既为边功,亦为挑起奚人与大唐之间的仇怨。
奚人若反唐,首当其冲者并非他手下范阳军,而是常年与奚作战的苍云军。
苍云军与奚人本就有积怨,自是要战便战,此前又从未怀疑安禄山别有用心……
“好歹毒的计策,好狡诈的豺狼!”
距离苍雪龙城赛季已过去多年,可只要一想到剑三原剧情里雁门关之役的惨状,照月还是会热泪盈眶。
她忍不住轻斥一声,惹得一旁的李无衣皱眉看向她。
这位李小将军也算是照月在游戏里的熟人了,想到这两年每次双倍掉落活动就常驻河阳之战的经历,照月看他自是十分亲切。
只是在面前的李无衣心里,这种亲切恐怕就荡然无存了。
“奚人派兵劫掠我大唐商队,果然贼心不死。”李无衣握紧了拳头,沉声道,“照月姑娘,我不知你此行是何打算,但奚人反心必须报与统帅,随你而来的同袍也决不能折在此处!”
照月按住他,温声道:“小将军莫急,且再等等,我和煖煖姐商量过,那些奚人既然没在刚才劫粮时便将我等乱刀砍死,反而要求活捉,必有其用意。不知你可曾注意,刚才那个头戴白毡帽的本想对我们暗下杀手,却被同伴拦住了,想必他们曾收到活捉我们的命令……”
“喂,你们两个干什么呢?老实点!”马车被门口的守卫踹了一脚,摇晃起来。
李无衣扶了一把被晃得东倒西歪的照月,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篝火燃起来了,烤羊腿和粟米粥的香气也从外面飘进来。
照月从车窗向外看去,见几个打扮不俗的奚人从一处格外宽敞的毡帐中走出来,焦点列表里也多了几个名字,想必其中就有奚人首领。
一个粗犷的男声爽朗笑道:“来啊,给我们远道而来的‘朋友’松绑,怎么能如此粗鲁地对待他们?今日乃我奚族丰收之日,当一同庆祝才是!”
“俘虏”们个个浑身颤抖,单从表面完全看不出他们都是能以一当十的苍云精锐。
“首领,我们还截获了一辆马车,里面还有两个细皮嫩肉的小姐公子呢。”
“哦?快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