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近郊,一处隐蔽的私人茶舍。
环境清幽,流水潺潺,却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傅斯渊坐在榻榻米上,身姿挺拔如松,面色冷峻如寒潭。他对面,坐着正是看起来气定神闲,甚至带着一丝玩味笑意的魏擎。
宋临带着人守在茶舍外,隔绝了所有闲杂人等。
“魏老板,好手段。”傅斯渊开门见山,声音里淬着冰,“二十年卧薪尝胆,就为了报复傅家。甚至不惜,找上我身边的人。”
魏擎慢条斯理地斟茶,嘴角噙着那抹令人不适的笑意:“傅总这话说的,生意场上的事情,怎么能叫报复呢?顶多算是……商业竞争。至于你身边的人?你说的是哪个?你身边来来去去的人,可不少啊。”
他在装傻,享受着猫捉老鼠的乐趣。
傅斯渊懒得跟他绕圈子,眼神锐利如刀,直刺过去:“顾言蹊。”
魏擎斟茶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笑得更深了些,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仿佛欣赏自己杰出作品般的得意:“哦?小顾啊……那可是个难得的天才。怎么,傅总终于发现这颗明珠了?可惜啊,明珠蒙尘,还被你当成了鱼目。”
“你对他做了什么?”傅斯渊的声音压得更低,蕴含着风暴前的死寂。
“我做了什么?”魏擎放下茶壶,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变得阴冷而残忍,“傅斯渊,你和你那个道貌岸然的父亲一样,永远只会看到别人想让你看到的。你以为小顾为什么心甘情愿替我做事?”
他嗤笑一声:“心甘情愿?不,是我给了他第二条命,给了他那个病秧子妹妹活下去的机会!他应该跪下来感谢我!”
傅斯渊的指节捏得发白,眼神死死锁住他。
“看来傅总查到了些皮毛,但没查到根子上。”魏擎像是终于找到了炫耀的观众,语气变得亢奋而恶毒,“你以为顾言蹊他爸是怎么欠下那笔一辈子都还不清的高利贷的?嗯?”
他盯着傅斯渊骤然收缩的瞳孔,满意地笑了:
“因为你傅家啊,傅大少爷。”
他欣赏着傅斯渊脸上的震惊,慢条斯理地继续往下说,每一个字都带着剧毒:
他的语气充满了扭曲的成就感:“我告诉他,跟着我,他妹妹就能活。背叛我,他和他妹妹,立刻就会变得比街边的野狗都不如。傅斯渊,你说,他有的选吗?”
“哦,对了,”魏擎仿佛想起什么,补充道,每一个字都像毒针,“我甚至还‘好心’地帮那孩子理清了一下思路。我问他:‘小子,你想想,要不是傅家把你爸逼上绝路,他会去借高利贷吗?他会跳海吗?你妈会一病不起跟着去了吗?’我让他认清了真正的仇人是谁。让他恨着你,为我做事,岂不是更心甘情愿?”
傅斯渊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太阳穴突突地跳。但他强行将这滔天的怒意压了下去,脸上反而浮现出一丝冰冷的、近乎嘲讽的笑意。
“魏擎,”傅斯渊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千斤重压,“你说你给了他第二条命?你说他应该感谢你?可我怎么觉得,你才是那个把他拖进地狱,又眼睁睁看着他燃烧自己,却最终……什么也没得到的小丑?”
魏擎脸上的得意笑容微微一僵。
傅斯渊身体前倾,目光如手术刀般精准地剖开对方的狂妄:“你处心积虑,布下这么大一个局,在我身边埋下你这枚自以为最完美的棋子。可结果呢?”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魏擎脸上:
“城东那块地,你根据他的‘情报’高价囤积建材,结果我以低于你预期的价格拿下,你的资金被套牢,损失惨重。”
“码头区的王总,你指望他用非常手段给我制造麻烦,结果他帮我追回了八千万欠款,自己却跑路了。”
“还有最关键的‘北辰’……你拿到核心技术和供应商名单了吗?你用它重创傅氏了吗?”
傅斯渊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你什么都没有得到。魏擎。你耗费数年心血,牺牲掉一个天才的全部人生和良知,最终得到的,不过是一堆经过他手精心‘加工’过的、毫无价值甚至反向作用的废纸!你的复仇大计,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魏擎的脸色终于彻底变了,那副气定神闲的面具碎裂开来,露出底下的狰狞和不敢置信。他猛地攥紧了茶杯,指节泛白。
“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最清楚。”傅斯渊冷笑,“你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每一次看似精准的打击,最后都像打在了空处?为什么傅氏总能恰好规避风险,甚至因祸得福?因为你手里的刀,从一开始,刃就不是冲着我来的。”
他看着魏擎因愤怒和怀疑而扭曲的脸,继续给予致命一击:“你自以为掌控了一切,玩弄人心于股掌。却不知道,你从头到尾,都只是被一个年轻人用他唯一能掌控的智慧,玩弄于股掌之间。他甚至在最后离开时,还给你留下了一个‘叛徒’的假象,让你至今都沉浸在‘计划成功’的错觉里。魏擎,你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