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莫永禅第二次听到相同的话,莫永杉初次开口时,他便觉得玩笑,此次更甚。
他看着竹叶的茎在陶山花指尖捏得打转,笑道:“若想出家,大概率是不会摘下这片树叶的。”
陶山花不明所以,将竹叶翻着面看了几眼,干脆问道:“为什么?”
莫永禅没做回答,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会想出家呢?”
岳灵儿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陶姐姐自从坐上家主之位后,风生水起,没想到曾经还有过出家的念头。
陶山花将竹叶随手一抛,目光掠过远处的山峦,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出家清净,没人管,我不想听从家里的安排,只想做我自己,而且我做尼姑陪着你,不也挺好?”
莫永禅笑笑,摇了摇头:“这里是和尚庙,并非尼姑庵。”
陶山花奇了:“还有这种区分?”
忽然,她眼前一亮,想到一个超出自己认知的深奥问题。
她顿觉骄傲,问道:“和尚,你是出家人,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莫永禅正信手捻珠向前走,微微侧首看她:“请问。”
陶山花瞬间身临其境,举起双手,一只扮演兔子,一只扮演恶狼:“山野恶狼,捕食白兔,白兔不想绝命,泪眼汪汪看着你,救与不救?
莫永禅几乎脱口而出:“救。”
陶山花见他上钩,突然笑了:“白兔得救,野草如何?恶狼如何?”
陶山花见莫永禅欲言又止,瞬觉大获全胜,不等乘胜追击,莫永禅缓缓道:“个人选择,无分对错。若是永杉在,他会说不救。救,因众生平等,慈悲心怀;不救,因自然法则,因果循环,自也可为其诵经。”
这一串下来义正言辞,陶山花一知半解,重点只听到了莫永杉,她道:“你那个徒弟,我都不想说。苦大仇深,盛气凌人的样子,都骑到你头上了,你就不管管?”
莫永禅笑眼弯弯看她为自己出头的样子,哭笑不得:“无妨,永杉人很好。”
陶山花耸了耸肩:“你就应该重点培养别的徒弟,治治他的性子,让他有点危机感!”
莫永禅眼中笑出深意:“危机感?不必,我只有永杉一个徒弟。”
陶山花道:“就他一个,为什么?”
莫永禅低头看了眼脚下并行的脚印,又抬眼望向远处竹影,轻声道:“我坚信缘分,我与他有缘。”
“缘从何来?”陶山花不解道。
莫永禅竟然随口说了很简单的原因:“名字相似。”
“。。。。。。”
莫永禅见陶山花无语,突然爽朗大笑开来。
“你在敷衍我吗?”
“并没有,当真如此。”
“。。。。。。”
二人就这样,脚印一大一小嵌在泥土里,大概中午,日光太足,口干舌燥,便歇脚在山脚的一家新开的夯土客栈。
这夯土客栈分上下两层,店内生意冷清,却打理得干干净净,经营的是一对青年夫妻——二人虽是粗衣素布,却热情满面,眼中藏着对未来生意的期待。
岳灵儿觉得眼熟?十年前的他们二人,竟和自己衔玉师兄坐在了同一八仙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