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公公将事情原委道明的期间,楼序宁发觉头顶的气压愈发沉滞。
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了许久,她才听见庆阳帝唤自己的名字,“楼爱卿,起身吧。”
她收回思绪,撑着跪得发麻的双腿,缓缓站起,屏息凝神,静待圣谕。
庆阳帝抬眼扫了她一下,提笔落回纸上,墨痕缓缓晕开,他沉声道:“方才有人来报,昌平侯在玉笙楼遇刺,危在旦夕。楼爱卿以为,此事是谁主使?”
楼序宁闻言,神情一滞。
昌平侯遇刺?!
她这才回忆起从前在哪见过那前来禀事的男子,在昌平侯府举办的宴席上。
那人应是昌平侯的下属。
可,谁这么大胆敢在玉笙楼行刺?且昌平侯是太子心腹臂膀,这不明摆着要与太子一派作公然为敌?
楼序宁明眸微黯,答道:“臣,不知。”
末了,她又补充道:“臣以为,昌平侯身为朝廷命官,无论行刺者是谁、背后何人主使,此举不仅是置朝廷法度于不顾,更视皇权颜面于无物。”
话落,她抬眸,语气质地铿锵,“臣愿为皇上,殚精竭虑,将真凶捉拿归案!”
“很好,”庆阳帝终于舒眉展眼,当即拍板,“朕命你十日之内查清是何人所为,届时,便不再追究你今日之过。”
楼序宁出到外面,见到明媚的阳光,呼吸到新鲜的空气,紧绷的那根弦也松了下来。
这时,她才恍然想起那道赐婚圣旨。
楼序宁:“…”
她最近是走了什么霉运,各种烦心事接踵而至。
罢了,圣上刚息怒,还赐自己将功补过的机会,此刻并非置喙此事的时机。
皇子成婚本就是国家大事,断不可能草率,等眼下的案子解决,再寻个合适时候求圣上收回赐婚旨意也不迟。
玉笙楼坐落在京城最繁华的路口,是京中数一数二的歌舞酒楼,其中头牌歌舞伎皆是中原绝色,引得不少功勋权贵子弟争相掷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自然,这地方也是朝廷官员私下会面商谈的绝佳去处。
楼序宁不喜也从未踏足这种酒楼,不过初入时,还被眼前景象震撼。
舞伎水袖翻飞,丝竹管弦声此起彼伏,朱红立柱,青绿斗拱,鎏金灯交相辉映,映在飘扬帷幔之上。
一切都很正常的进行,全然看不出不久前有人在此遭刺杀,看来酒楼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
这种酒楼素来只有男子踏足,楼序宁踏进此处后,不免吸引了些许人注意和好奇。
如此貌美的女郎为何来此?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自家郎君彻夜不归,来抓奸了!
楼序宁无视他们目光,径直走向通往高楼的楼梯。
楼上均为天字号厢房,是贵客重地,无约不可入内,她刚到楼梯口就被一身材婀娜的女子拦下。
女子眼珠子一转,上下打量她一番,捏着兰花指,扬着柔绵的嗓音道:“小女郎独自来这风月地做甚?若是寻人,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去吧,这儿可不欢迎闹事的。”
楼序宁懒得与她多废话,出示令牌,“都察院办案。”
女子目光落在令牌上,眼底划过一抹意外,她看了看楼序宁的样子,又瞧了眼令牌,像是不敢相信这都察院的御史竟是女人。
最终,她收起随意的态度,毕恭毕敬道:“奴家名为皖儿。大人,请随我来。”
边走,皖儿边好提醒,“阶梯刚让人扫洗过,大人当心点走。”
可楼序宁跟在她身后,步履匆匆,满心都扑在查案上,哪能听得进去。
结果,就在上三楼时,她没留意阶梯上残留的大片水渍。
木头被打磨过浇了层腊,十分光滑,她这一脚下去,毫无例外脚底打滑,身子重心不稳朝后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