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开始像碎裂的镜子般晃动,缘一的脸与小诗的笑靥重叠又分开,阳光在榻榻米上投下的光斑忽明忽灭。
岩胜的声音穿透层层叠叠的雾霭传来,带着惯有的不耐烦:“林子!剑课要迟到了!”
“怎么了?”缘一扶住她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是不是又不舒服?”
林子用力眨了眨眼,想把眼前的模糊驱散。
她知道这是梦要醒了——随着她和岩胜接手家族的药材采买与护卫调度,能安稳入梦的时间越来越少,每日清晨的体能训练与午后的呼吸法练习,几乎占去八个时辰,剩下的光阴还要核对账目、清点药库,连坐在药圃边发呆都成了奢望。
“我该走了。”
她抓住缘一的手,又摸了摸小诗的头顶,触感柔软得像团云,“以后……可能不会经常来了。”
缘一的手指紧紧攥着她的衣袖:“是因为哥哥总带你练剑吗?”
“不是的。”林子笑了笑,把腕间的缘结铃解下来,塞进缘一掌心,“家族的事多了,身不由己。但你们要是需要什么——不管是草药,还是想找人说话——”
她捏了捏铜铃,清脆的响声在房间里回荡,“摇响这个,我就能听见。”
缘一握紧铜铃,金属的凉意嵌进掌心:“练剑很辛苦吗?上次见你手臂上有淤青。”
“习惯就不辛苦了。”
林子望着他绯红的眼瞳,忽然想起岩胜昨夜在月下说的话——“呼吸法的真谛不在模仿,而在找到与自身契合的节奏”。
缘一能看见肌肉流动,她能感知灵力走向,或许……
眩晕感再次袭来,眼前的景象彻底碎成光点。
她最后看见的,是小诗扑进缘一怀里,而缘一正低头看着掌心的铜铃,朱红色的耳坠在光线下轻轻晃动。
“林子!”
岩胜的声音近在耳边,林子猛地睁开眼,撞进他带着怒意的黑色眼眸。
他手里攥着竹剑,额角还挂着汗珠,显然是刚从训练场过来。
“发什么呆?整整迟了一刻钟。”
林子坐起身,腕间的皮肤还残留着铜铃的凉意。
她望着窗外初升的朝阳,忽然笑了:“岩胜,我想试试把刀技融进呼吸里。”
岩胜皱眉:“胡闹!呼吸法是调动气血,你那孱弱的女孩身体……”
“缘一能看见肌肉的流动,”她打断他,指尖在空气中虚划着,那她或许能让灵力跟着呼吸走,就像给刀刃裹上一层药粉。
她想起缘一说的绿色光点,想起血液里翻涌的灵力,或许正是她的武器。
岩胜的竹剑顿在半空,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诧异。
他望着林子发亮的眼睛,忽然想起一年前那天,缘一也是这样眼含光芒地说:“哥哥想要成为这个国家最强的武士吗?那我就成为第二最强好了。″
“随你。”他转过身,玄色羽织的下摆扫过门槛,“但要是耽误了剑课,我打断你的腿。”
林子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抓起枕边的竹刀。
林子望着窗外院子里的药铺,那是她从地狱六百年以来的习惯,总是喜欢养殖些什么,在地府工作时培养金鱼草。
现在在继国家继,闲来无事就培养一些药草,还可以泡药浴改善身体。
不过,如果在药材中的土壤中加入血液稀释后的清水,灵力可以促进药材生长,制作出的药水对伤势或许有意想不到的快速止血效果。
结出的果实晒干之后弄出的种子,经过十年左右培养,繁殖出四五代早就是效果拔群的药材。
林子想到这里,就觉得一定可以,阳光透过纸窗落在刀身上,映出她眼底跃动的光。
那光里有药圃的晨露,有铜铃的余响,还有两个在梦中对她挥手的身影。
她深吸一口气,灵力随着呼吸在血管里缓缓流动,像初春解冻的溪流。
或许斩杀无惨的前路依旧艰难,但这一次,她想试着用自己的方式,守护那些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