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寨近来不知在备何事,童月归忙得脚不沾地,此时童殊见童月归又要起身,唤了一声:“姐姐。”
童月归已拿起刀,见着童殊殷切的目光,心中莫名生出柔情,她放下刀,拿手按轻在童殊肩上,蔼声道:“小殊,你有何为难之事?”
童月归的亲近,让童殊格外有安全感,他低声问出所想:“娘——那个——姐姐,您正值适婚年龄,可有想过婚嫁之事?”
童月归闻言展笑,大马金刀地拉了凳子坐到童殊面前,从从容容地道:“嫁人有何乐趣?不如做个寨主来得逍遥。”
童殊道:“您觉得何事有乐趣?”
童月归眼波流转,想到什么,扬眉含笑道:“若我说做个女皇帝有乐趣,你信么?”
童殊静静瞧着童月归,童月归的容貌娇柔、身形偏瘦、浅笑盈盈,若不拿刀,看起来就像是个漂亮又无忧无虑的小姑娘。然而,通过近日相处,童殊却知道这娇小的身体里有着博大的爱心和巨大的能量。
所以,童殊点头道:“我信姐姐。”
童月归噗嗤笑出声:“我说什么你都信啊,你也不怕跟了个大反贼,被连累砍头?”
童殊认真道:“不怕。”
童月归被童殊依赖和信任的目光瞧着,心中说不出的动容,她敛了笑意,以少有的正经神色道:“有在我,小殊不用怕。”
“嗯,有您在,我不怕。”童殊低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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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月归诸事缠身,与童殊又谈了几句,见童殊情绪稳定些了,才起身走了。
童殊出门去找景决,在门外见到了去而复返的凌雪。
凌雪抱臂靠在门边,没瞧童殊,望天感慨道:“女子,倘若不纠结于私情,便是天下无敌了。”
这一刻的凌雪,竟然让人觉得有几分孤高久了的落寞。
童殊实在摸不清凌雪的心思,凌雪非要“嫁”童月归,又日日纠缠童月归,看起来像是对童月归情根深种;然而他又洒脱异常,仿佛对童月归不过蜻蜓点水,随时都能抽身而去。
譬如此刻,凌雪说完,脸色一转,又挂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随后轻扫一眼童殊,负手转身而去。
仿佛方才他不曾来过,也不曾感慨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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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殊出了院门,在回廊处见着景决,他们自然地牵起手,并肩而行。
童殊问:“焉知居士今日如何?”
景决道:“回溯年纪增长极慢,一日不足一岁,如此观之,怕是长年累月,也完成不了回溯。”
童殊也陷入担忧,沉吟半晌,想到曾在上邪经集阁中看到的记载,略展颜道:“或许并非坏事。焉知居士能够压抑回溯许久,已非常人所能。这说明她或有独门方法能控制回溯的启动、经历和结束。依我来看,她不愿快速长大,是在等待某人心愿的达成。待心愿达成之日,回溯完毕之后,归来或许不止真人,恐会直接晋了上人。”
景决沉思半晌,缓缓点头:“我亦觉出她有非常之法。我观她在此处,甚是自得,清平寨是个好地方,又有凌雪在此,焉知居士的回溯出不了事。你我皆非凡尘中人,不得插手凡事过深,清平寨未来不可估量,我们不宜在此久留。不若我们且到别处走走,择时回来看看?”
童殊听懂了景决的意思,景决是担心他对童月归代入过深。
毕竟,入过轮回,便不再是前世之人,童殊借童月归追忆童弦思,于童月归是不公平的。
而且,如今仙道群龙无首,俗世正值群雄逐鹿,乱世已至,这一场六合大业,童殊与景决已不再是局中之人。
再者,童月归显然并非池中之物,从她的抱负和机缘来看,童月归或是这一局的定盘之人。
童殊想明白其中关节,沉沉点头,道:“我想把红线送给她。”
“由你做主。”景决将人揽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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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起身,童殊与景决去向童月归道别。
童月归短短数月,又兼并了几处山头,今日又有人马来投寨,来的还是熟人,正是之前凌雪送亲队伍里的丁家镖队。
丁爷说官府懒政,对百姓不闻不问,山底下的日子要过不下去了,清风寨讲道义,他信得过童月归,以后丁家镖队的命就交给童月归了。
童月归收了丁家镖队,抽空来见童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