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韫玉哭了一场,心里好受些了。
离开屋子前,她偷偷把钱袋放了回去。
那是张厨娘用来养老的体己钱,她如何能收?
她应付了几个道喜的丫鬟,回到通铺躺下,琢磨着后头如何应付。
直接逃跑是不现实的,她是奴籍,又没路引,怕是连杭城都出不去就会被捉回来。
逃奴罪很重,到时候连命都保不住。
事已至此,怨天尤人也不是事。
顾澜亭不是好糊弄的,她得重新谋划,争取早日脱了奴籍,远走高飞。
*
到了下午,来了个穿着体面,神情严肃的妈妈,自称姓钱,说是大公子院里的管事。
她上下打量了石韫玉几眼,淡淡道:“收拾一下东西,跟我走吧。”
石韫玉点头。
她东西少的可怜,片刻就装好了。挎上包袱走出门,最后转头看了眼住了将近八年的屋子。
穿过数道门廊,越往里走景致越发清幽,亭台楼阁,假山池水,错落有致。
顾澜亭所居的澄心院位置极好,屋舍宽阔,清幽雅致。几杆翠竹掩映,墙角种着晚山茶,映衬着白墙黛瓦。
钱妈妈将她领到西厢一间耳房,推开门后严肃敲打:“以后你就住在这儿,公子喜静,无事不得喧哗,不得随意走动。”
石韫玉拿出两枚碎银子,笑道:“劳烦妈妈专门跑一趟了,翠翠不懂规矩,日后若有什么,还望妈妈能提点一二。”
钱妈妈把银子推回去,肃着脸道:“这是老奴分内之事,姑娘客气了。”
“姑娘好生歇着,从明日开始,会有人来教您规矩。”
说罢钱妈妈行了一礼,转身退下了。
石韫玉抿唇,默默关上了门。
不收贿赂,一板一眼重视规矩,对于她来说这不是好事。
这意味着顾澜亭驭下严格,哪怕一年到头只回来一两次,院里的人也不敢造次。
听说过几日他就要动身去扬州,到时候会带上她吗?
石韫玉希望最好不要,不然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脱身的机会更渺茫了。
她收敛好情绪,打量起这间屋子。
一张榆木架子床,挂着青布帐子,一套桌椅,一顶衣柜,还有个花鸟屏风。
摆件很少,陈设简单,但比起大通铺已是天壤之别。
窗上糊着桑皮纸,可见一角蓝天。时值仲春,傍晚的霞光透过窗纸洒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光影。
通房依旧是奴籍,说白了就是卖身的丫鬟,除了住得好些,只用贴身伺候主子外,没有半点好处。
好不容易等到赎身之年,却被顾澜亭横插一杠,石韫玉恨得牙痒痒。
不多时,门口传来轻细的脚步声,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叩门进来。
她梳着双丫髻,圆脸细眉,穿着浅绿比甲,瞧着很活泼讨喜。
“姑娘,奴婢叫小禾,是钱妈妈派来伺候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