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来方才握了沈微的手,拉开柜子去翻晴岚姑姑前日送来的好些新手帕,半天没找出来,整个人都快杵进柜里。
沈微疑惑道:“你在找什么?”
“非常要紧的东西。”许繁音一个大喘气,拿出来条丝绸帕子,转身献宝似的伸给沈微。
沈微低头瞥一眼那耀目的朱红和依依相偎的鸳鸯绣样,表情有一瞬间地僵硬,冷道:“不用了,我方才已经洗过手了。”
“那好吧。”许繁音略有遗憾,这可是杭绸呢,手感丝滑简直没得说。
这半天又是惊吓又是狂奔的,闲下来她便止不住地打呵欠,沈微见状,合上了刚翻开的书卷:“你累的话,便早些安置吧。”
许繁音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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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了烛火,屋里静悄悄一片,只闻屋外变天的呼呼寒风声。
这还是许繁音第一次在醒着时和沈微躺在一起,他身上淡淡的冷香飘进她鼻息,清幽淡雅,透着一种雪后竹林的泠泠孤寂。
他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喜怒哀乐皆无波澜,睡觉也是,要不是能略微察觉到他的体温声息,许繁音真要以为他已羽化登仙了。
她胡思乱想着,忽的,一拍脑袋坐了起来。沈微睁开眼:“你……”
许繁音严肃紧迫地道:“祖母知道我们没有圆房了。”
沈微沉默片刻,道:“祖母心软,即使知道,也不会在人前让我们难堪的。”
“哦。”许繁音讷讷应了声,他语气淡然,一点儿没有被发现的意外,想来是把大长公主会有什么反应都预判了。只有她急得上蹿下跳。
床帐内,他清润的嗓音淡淡:“我将近而立还未有后,祖母既将窗户纸捅破,往后定会时时催着我们圆房。”
“啊?”许繁音愣住,很是担忧道:“那怎么办?弄个假的元帕能蒙混过关吗?”
沈微愣了愣:“元帕?”
他一声疑问,让许繁音意识到在沈微的认知里,或许这个知识点不应该在她所清楚的范围里,慢慢解释道:“女子出阁前都会有专门的嬷嬷来教这些的,公子可别误会。我收了公子那么多好处,自然是想事事尽善尽美,令祖母满意的。”
沈微听懂她的意思,缓道:“祖母那边我自会应对。许小姐做我的妻已是委屈,我说过不碰你,便会信守诺言。”
许繁音当然信,她原本计划着实在不行,两人便说偶在外时四目相对情不自禁,然后干柴烈火了,这样一来还需要哪门子的元帕。
沈微既这样说,倒不必她管了。
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美丽多金,又孝顺端方的如玉君子,许繁音忍不住赞扬道:“二公子,你人真好!”
床帐内黑漆漆的,沈微隐约看见她竖起的大拇指,和宽大寝衣裹着的纤纤身形。她身量娇小,方才撞进他怀中时,沈微想起自己启蒙时握的第一套笔墨,袖珍小巧,精致雅极。
他十七岁入仕,十年间一路走到刑部尚书,还是第一次有人夸他人好。
不必点灯明辨,沈微已然能想象到许繁音说话时的明媚笑容,真诚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