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柳世昌不是自负之人,能挺得起腰杆,自也弯得下膝盖。
既有事求人,自是摆出了求人的态度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柳世昌这副态度,吴容秉夫妇自不好冷落了他。
循着礼数,吴容秉自是礼貌着请了人进门去。
虽说和二房不睦,同那柳氏之前也有摩擦,但叶雅芙不是糊涂之人,不会因为同柳氏的那点小恩小怨,就迁怒到她兄长头上。
再说,柳家是商贾之家,家族里经营的生意比较多,在富阳想是很有些地位和人脉。既她如今也有心在这里扎根,日后未必没有求到别人门前的时候。
吴容秉请着柳世昌去了堂屋坐,叶雅芙则去了厨下生火烧水。
烧开了水后,又拿出那日新买的茶叶来,泡了两杯茶,端到了堂屋去。二人身边,各放了一杯。
叶雅芙买的茶叶肯定不是今年早春的新茶,新茶比较贵,她没舍得买,于是就买了点去年的陈茶来。
柳世昌这样身份的,自然一眼就识别出了这是去年的碧螺春。但却半分没有嫌弃,而是端了起来,吹了吹后,浅啜了一口。
见他如此态度,叶雅芙心中倒更是疑惑他此番为何而来了。
“柳公子今日是为何事而来?”奉了茶来,全了待客之道后,叶雅芙也就没走,只在一旁捡了个位置坐下。
柳世昌喝了一口后便搁下,这才诚挚道:“柳某今日是为一个朋友登的门。”
夫妇二人都未开口,只是同时露出了“愿闻其详”的表情来。
“我听说,嫂子那日在繁花楼吃饭时,于酒楼内露了一手?”他笑,“这繁花楼是我一个朋友家里的,但这朋友……家里的情况有些复杂。”又说,“那金掌柜如此嚣张且目中无人,想是惹得嫂嫂心中不快了。可嫂嫂有没有想过,经营了数十年的酒楼,曾经红极一时,怎的如今掌柜的却是这种人?”
听柳世昌这么说,叶雅芙倒也升起了“八卦”之心。
想着,有钱人家钱多事也多,未必不是因为兄弟阋墙,内乱引起。
但叶雅芙表现出来的,却是一副不太有所谓的样子,只笑着:“别人家的家事,恐我们不好打听。”
柳世昌原也不愿把樊家家里的那些勾心斗角、以及父亲偏心这些事儿说出来,但想到,眼前这吴大郎似乎是同樊屹一样的处境地位。若说出了樊屹的处境,或能博得些吴大郎夫妇的同情,于樊屹也有好处。
于是,柳世昌便把樊屹生母早死,如今的樊夫人乃是续弦,且樊父更偏心与新夫人所生之子等等诸多事情,都与吴大郎夫妇说了。
说完后,他喟叹一声:“好好的一个繁花楼,自从被那许氏夫人插手后,就渐渐开始败落了。那许氏夫人把她娘家的亲戚全都塞进了繁花楼里当差,听说,金掌柜是她一个表亲。樊兄一心想重振繁花楼昔日之威,却苦不得机会。直到如今,那金掌柜捅出了大篓子来。”
“因为金掌柜之前得罪了嫂子,樊兄也怕自己冒然找上门来,会令兄嫂心中不快。所以,便托了我为中间人,想我带个话给兄嫂。他在繁花楼设宴款待,想问兄嫂一个时间,请兄嫂吃个饭。”
叶雅芙一番话听下来,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也就是说,那金掌柜所为,并非是这樊大公子所愿。
偏樊家老爷偏心填房夫人和小儿子,这樊大公子没有话事权。
只在如今捅出篓子时,樊大公子才对推出来解决问题。
这樊大公子的处境,怎么和身边男人有些像?都是亲爹有了后娘便成了后爹,他成了家里唯一的外人。
第37章第四十七章官廉,则民富
叶雅芙是对那个金掌柜很不满,从那日最开始的接触中,她就能感觉到这个人的不靠谱。
她之前还疑惑,偌大一个酒楼,怎么会聘这样的人当掌柜?
这金掌柜同盛锦楼的冯掌柜比起来,为人处事各方面,实在相差太多。
今日,这柳大公子倒是为她解了这个惑。
原来,并非专业的,不过是那樊夫人的亲戚。是沾了樊夫人的光,这才成了繁花楼里的掌柜。
想那樊大公子的处境是同身边男人差不多的,这件事上,叶雅芙倒是没多发表意见。只是侧过头去,看向了身边男人。
“相公,你怎么看?”
妻子在同眼前柳公子相谈时,吴容秉一直保持沉默,并未开口。但虽未说话,对有些事,他心中却很是清楚明白。
比如说,眼前这位柳公子之所以会说出那樊大公子处境的为难,想必是觉得他同那位樊公子处境相似,或会生出些许的同理心来。
但吴容秉并不是太感性之人,纵是有些同理心在,也会时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既看得明白了,又见妻子在问自己意见,吴容秉这才开口:“怕是樊大公子来迟了一步,内人已与盛锦楼的黄老爷谈好了合作。如今只待拟好契约,去官衙签字画押便成。”在吴容秉的三观中,既是谈定的事,便没有他们先毁约的道理。
不管是做人还是做生意,诚信总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