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动作,她的痛意也在跟着他加剧或者减弱。
他故意如此,谁还能看不明白?这所谓的新境神女,声势再骇人,也只不过是他手中任意拿捏。
玄沧眼底一暗,当即便要再次上前,却被阿玄那只手拉住。她冷眼看着对面,长暝笑着同她道:“还记得你是如何学会衔身咒的吗?在离虚境,是我先教给你的。”
是步孚尹先用了一遍,将衔身咒落在了彤华的身上,之后彤华才学会了这一招,在大荒又反制了步孚尹。
彤华可以控制步孚尹,只要步孚尹愿意,他也可以反制于她。但在他们相处的那么多年里,他从来没有对她用过衔身,就好像此咒不在他身连接,所以他无法使用一般。
而现在,限制过彤华的那道咒语,穿越了现世与极乐境的连接,还能作用在阿玄身上,可是它连接的对象,却不是步孚尹,而是长暝。
怎么会是长暝?怎么会是长暝!
他太得意了,他遥遥地站在那里,看着她的无能为力,也在嘲笑着她随意插手天地二界之间的战事,反倒让自己得了教训。
玄沧看着阿玄这张脸,半点容忍不得旁人欺她,当即要与长晔传音要求动手。长晔正思忖彤华与步孚尹、或者说是与长暝的关系,以决定接下来应当如何去做,待听到这话,还不及劝他冷静,又听到了另一道声音。
“不必动作。”
是阿玄的声音。
她轻易地闯入了两位二代神的密语传音,面上却没有丝毫变化,仍旧是微微躬身、仿佛仍旧为长暝所困的样子。
玄沧皱眉垂首望她,感到她握住他手臂的那只手微微一动,隐藏在下的手指落在他腕脉上,轻而快地压了两下。
这是他们从前暗自知会对方的伎俩。
这个动作惹得他浑身僵硬。
而下一刻,长暝却忽然脸色一变,手捂上心口,口中狠狠吐出一口鲜血来。他足下泛软,向后踉跄着倒下,被浮炎和薄恒立时上前扶了一把才不至于摔倒,可是呕血却没有停歇。
那是一具凡人的身体,那太脆弱了,根本不足以迎接任何变故的来临。长暝无法遏制自己吐血的动作,一样无法遏制的,是他体内力量的流逝。
方才被他轻易阻隔在外的力量,此刻在毫无阻力地大肆抽取他体内的力量,而他对此毫无办法,只能任凭其离他而去。
即便他如何想要恢复方才对阿玄的控制,都在此刻变得无用了。
他眼中之色忽而变得锋利而阴郁非常,蓦然抬首望向阿玄。
阿玄自如地直起身来,仿佛根本不曾受他辖控,也不曾受过任何痛苦——是了,即便是方才,她的脸上也一直是这样平淡的神色,就像根本不痛一样。
她怎么会不痛呢?她怎么能不痛呢!
她迎上他笑意散尽唯余愤恨的眼神,很平淡地对他道:“没有步孚尹,你根本活不下来对吗?”
第286章囚笼牢笼里的囚徒不能见到自由。……
这一战以一种十分荒唐的结果结束了。
凌霄殿内,长晔没有坐于至高尊位,而是径自坐在了下首一侧,又请阿玄坐于对面。玄沧看了他一眼,一点犹豫都没有,就坐在了阿玄身边、他的对面。
长晔瞥他一眼,心中轻嗤。
他望向对面的阿玄,问道:“我原道新境并不存在,如今看来是错了。却不知阁下自新境而来,是何原因?”
阿玄不答反问道:“天机楼还好吗?”
长晔目含深意,一时未答。
阿玄道:“极乐境在此世之上,得见一切真相。天机楼位置固定于天界之内,不得变动,但在司命神君去往地界之后,你们就进不去了罢?”
长晔问道:“天机楼中有和新境相连的秘密吗?”
阿玄摇头道:“不是秘密,是规则。”
长晔问道:“何解?”
阿玄道:“天道在上,世间一切运行,皆有规则约束。若违背命运之因,或得来毁灭之果。在此道理之上,极乐境与彼世,并无二致。”
长晔道:“所以是此世运行已经偏离,甚至严重到要扰乱新境了,故而阁下才前来插手?”
他微顿,又道:“是战事的缘故?”
阿玄仔细望着他,看了许久方道:“你很聪明,天道没有告诉过你,但你猜到了很多。所以你一直在试,只是始终没有成功。陵游暴毙,你觉得或许是个机会,便纵容彤华连杀十一神而未作阻拦,世界终于如你所想发生了变化,你觉得自己心愿要达成了,但你至今都没有看到弊端。”
她已经看透他了,并且毫无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