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王笑面上渗出一丝阴狠。
“笑了,笑了,那和尚笑了。”冬凭压低声音,跟发现三月天下雪似的。
其余二人也看向次席。
洛明瑢只是想起沈娘子了。
想起她也给他跳过一次舞,只那么一次。
在那之前沈娘子不见了几日,洛明瑢耳边萦绕好几个月的聒噪突然消失,他便以为她和那些侍女一样,总算是放弃了。
也可能在山中遇到了什么危险……
洛明瑢远远去打理一块荒田,正好经过那座小小的别院,他往门内看。
沈娘子刚洗过的衣裳晾在竿子上,湿漉漉的。
她还住在这儿。
知道她无恙,洛明瑢未再多关心她为何消失。
没几日,沈娘子夜间又翻进他的屋子。
当着洛明瑢的面,她将外披的衣裳脱了一件,他眉心一跳。
“嘘——”
沈娘子手指按在他唇上,洛明瑢静静等她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这回她却不是贴上来,说什么“被衾寒凉,要借禅师身子暖一暖”这种无耻的话,而是在原地摆动着手脚。
也是看了一阵后,洛明瑢才敢肯定,沈娘子原来是在跳舞。
与他幼时在宫中看到的,甚是不同。
大抵她并不擅此道,又或那舞姿的美并未被洛明瑢欣赏到,若有乐声或许会好很多,正这么想着,沈娘子就摔了。
还是摔在他怀里,不过这一次砸得比较像样,不像故意的,因为沈娘子脸很红,似乎这一跤不在她计划之中。
烛火下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水润明亮的眼睛里都是羞恼,牙齿紧紧咬着下唇,正故作镇定。
洛明瑢想笑,又怕沈娘子会更难为情。
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视线一直盯着她咬出印子的唇。
“好、好像没用,我走了。”
她匆匆说完这句,洛明瑢的怀抱立刻空了。
“今晚的,都忘掉!”
翻窗之前,她恶声恶气地命令,而后跟山间的小狐狸一样逃走消失。
再待一会儿,沈娘子若再待一会儿……
洛明瑢看着摇动的窗户,喉结滚动,眼中慢慢聚起了疑惑。
如今看到舞姬抛到眼前的袖子,洛明瑢才后知后觉,大概当夜沈娘子想做的就是这样,将袖子轻轻抛给他,让他牵着,而不是把自己绊倒了。
他为许久之后发现的这点小心机而新奇,唇角虽未翘起,那笑痕已经浮现。
郑王见到他在笑,以为他是喜欢,又招招手,三个最貌美的舞姬留下,陪坐席间,各自抱起了一把琵琶。
她们素手轻拨,唱起了江南小调,嘴上唱着,眼神痴缠地往要撩拨的人身上望。
“十七殿下既然喜欢,为表先前对殿下不敬的反省,这美人就送给十七殿下了。”郑王大方道。
洛明瑢摇头:“贫僧不喜欢。”
“不喜欢,那殿下为何笑啊?”
“想到些旧事,故而高兴罢了。”
凤还恩握紧了掌中酒杯。
由舞姬能想到的旧事,不就是跟女人有关,李寔既无妾室,又是和尚,除了给他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还能想到谁?
“可是你那娘子沈氏?”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