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养的日子慢得像落雪,却比从前任何时刻都宁静。
辉夜一族的补给线被斩断后,前线战势骤缓,边境也跟着沉寂下来。宇智波族内部进入了久违的修整期,战报一日比一日减少,营地里终于不再弥漫火油与血的气味。
我在族内的小院里休养。窗外那株早开的杏树,在春风里缓缓舒展枝桠,落影洒在我榻前的青砖上,一日一日,枝叶明暗交替,如同时间在流动。
右肩的伤还不能随意使力,但比起被抬回来时的濒死边缘,如今已算得上“活过来了”。
最常待在我身边的,是泉奈。
“你再动一下肩,我就把你绑床上。”他蹲在我身旁,皱着眉给我掖披风,声音比语气温柔许多。
“你不陪你哥练刀了吗?”我歪着头问。
“他现在心情不好。你不在,没人敢跟他说话。”
我笑了,没说什么:“那你还敢顶嘴?”
泉奈沉默了几秒,忽然低声开口:“我……怕你醒不过来。”
指尖微微一动,我轻轻抬手,落在他头顶的发上,顺着那柔软的黑发一寸一寸地抚过。
他没有躲,就那样蹲着,让我摸着他。像一只疲倦的小兽终于放松警觉。
泉奈的头发细软得像锦缎,不由让我想起了斑。斑的发却从不是这样的。乱糟糟的,每天都像刚打完一架,尤其是那几撮固执地翘起的炸毛,总让我忍不住想压平。
前提是他别用那副眼神盯着我。
门口的脚步声把我从回忆里拉回现实。
“药婆婆说这个养筋活血。”斑推门进来,提着一个纸包,神色平静。他将药放在桌上,随手拉了张矮凳坐在我对面。
他眼角扫过我肩头的绷带,眉心微不可察地皱起。
“泉奈。”
“我没碰!”泉奈立刻举起双手,“真的,我就是掖了掖披风!”
“他刚才还说要绑我。”我不客气地揭发。
斑没说话,走过来,从桌上拿起新绷带,亲手替我重新包扎。指腹贴在肩头时,力道极轻,却透着难掩的隐忍。他一直是那样的人越在意,越不会说出口。
“下次,不准再一个人冲出去。”
“知道了。”我低声应道,“你已经讲过很多次了。”
“那你别再让我看到你那副模样。”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比平日更低了一点,“你要是死了,我和泉奈怎么办。”
我的喉头忽然有些发涩。
屋内短暂无声,只有窗外风过的动静,带落一枝杏花。花瓣纷纷坠地,在我们脚边旋起片刻。
“喂喂——”泉奈忽然挥手打破沉默,“我们现在不是该高兴吗?你看,我们都活着欸!”
他一把拉起我披风的一角,拽我站起:“不许继续躺着!你晒太阳去。斑哥你也来,拿上那把你天天磨的破刀,教我新招式!”
我看了斑一眼,他沉默了片刻,见我点头,才起身,顺手拎起了倚在门边的长刀。
石板道上,三道影子缓慢而并肩地被阳光拉长。
泉奈在前头比划着木刀,时不时回头挑衅,斑皱着眉应对,却仍耐心陪他对练。我没有加入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偶尔出声提点几句。
午后的光柔和得像梦,温暖的气息缓缓包围我,把我从那些梦魇般的血与火中一点一点拖出来。我忽然意识到,这样的光景,是我曾无数次梦见却不敢奢求的未来。
不是寒风,不是死亡。而是有人在等我醒来,有人牵我走入光里。
“天音姐,你看什么呢?”泉奈回头问我。
我笑了笑:“看你们吵架。”
“他胡闹。”斑依旧面无表情。
“你们两个啊……”我叹口气,“都还是孩子。”
“你这个十四岁的小鬼不许说话!”泉奈毫不客气地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