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仪那丫头虽出身不好,但到底是母后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待你日后迎娶了太子妃便给她个良娣的名分罢。”
“还有她的父母,你得空时命人去把他们的奴籍给脱了,都放出王府罢……”
说罢,崔皇后又开始绞尽脑汁回忆京城哪家贵女身段儿丰腴些的,又打定主意得小办一场宴席亲眼瞧瞧。
良久,一道低沉冷厉的男声响起——
“母后,儿臣无意再娶旁人。”
此话一出,殿内一众宫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你这是什么意思?”崔皇后眼皮子直跳。
她语重心长地劝说:“元珩,你是堂堂一国储君,怎能不迎娶太子妃?”
“不止是太子妃,你就该广纳妾侍,充盈东宫,多多开枝散叶,若能多选些世家贵女便更好了……”
她每说一句,李元珩的脸色便愈阴沉几分。
他直截了当地说:“父皇身为帝王尚且仅有母后一人,虚置六宫。儿臣亦然,有康氏一人足矣。”
崔皇后怔住了,她扶着膳桌的指节用力到发白,“你,你说只要玉仪一人?”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瞬,膳厅内的气氛凝滞,落针可闻。
“你就这般喜欢那玉仪?她虽生得出挑些,却也不是不可替代的啊……”
崔皇后颇为不可思议地望着儿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元珩缄默良久,委实不知该怎么同母亲解释。
他自然不是对康氏情根深种,只是不反感与她近身接触罢了。
他又不是什么负责配种的畜生,更不是靠卖笑拉拢世家朝臣的无能之辈。
只要那丫头给他诞育了子嗣,让这万里江山后继有人,他便算是完成任务了。
然而他长长的沉默,放在崔皇后的眼底便是默认。
她一时不知该庆幸好歹有个玉仪能近身服侍儿子好,还是该恼那玉仪竟把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的。
“那太子妃之位,乃至以后的中宫皇后,你都要空着不成?即便你心中再不喜,也该选个合适的贵女……”
李元珩剑眉拧起,认真忖度起这个问题来。
半晌,他才随口应了句“顺其自然”。
崔皇后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只当他是打算日后遇到合适的世家贵女再做定夺。
膳毕,李元珩揖礼告退。
回到东宫,迎面便撞上了在小花园里捏着团扇扑蝶的康玉仪。
只见她身着桃红色碎花纹小袄,下身是藕荷色洋绉裙,裙头系得紧紧的,纤细腰肢不盈一握。
“姑娘,在那儿呢!”一个宫女指了指那颗只余枯枝的桃树。
康玉仪笑盈盈小跑着追了上去,又用手上的花团锦簇纹团扇扑了下试试。
已是深秋,她见东宫小花园里竟有只翩跹的蝴蝶,闲着无聊便没忍住扑着玩儿。
男人喉结上下滚动几下,倏地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几声。
听闻动静,康玉仪扑蝶的动作立刻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