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墨泼洒在杂役堂连绵低矮的屋舍山影之上。
子夜已过丑时更替,万籁俱寂,唯有远处兽栏中偶尔传来的几声野狗无精打采的低吠,更添几分枯寂荒寒之气。
杂役堂最西头,一处倚着巨大臭粪池后墙建造的简易窝棚。
与其说是居所,不如说是勉强拼接的腐烂牢笼——泥坯混着腐草干结剥脱,露出朽败的木架骨架,茅草顶破洞处处,夜风如毒针般钻入,呜咽盘旋。
浓重到化为实质的恶臭统治着这里——粪便经年沉淀发酵的浓烈膻臊、汗液油脂层层包浆的酸腐馊气、污黑草席散发出的霉腥、以及食物残渣腐败出的刺鼻馊恶。
牛三狗蜷缩在角落几张散发浓重骚气、板结如砖石的破兽皮上。
枯黑如炭的身躯裹在一堆散发着霉味的烂麻絮中,依旧冻得瑟瑟发抖。
三天前的重伤未愈,断根处被兽骨刮伤的疤痕在脓血中隐隐刺疼。
体内那短暂获得的狂暴力量早已退潮,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虚脱疲惫和啃啮骨髓的酸痛。
然而……一股无法抑制的燥热细流,正从他下体深处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
不是亢龙丹的淫毒火气,而是另一种源自灵魂污血深处、被“驯服”的仙物近在咫尺的扭曲满足感!
“嘿嘿……”浑浊的眼珠在黑暗中闪过一丝癫狂的精光,喉咙里滚出压抑不住的呓语,“仙子狗……要来挨老子草……老子的仙药……”
他枯爪般的手指猛地探向裤裆——那里因为这份病态的兴奋竟又有了几分肿胀!
撕裂的伤口被牵扯得一阵剧痛,但这痛楚混在意淫的洪流中竟也成了扭曲快感的催化剂。
咻——
一声极其轻微的破空声穿透污浊刺鼻的空气。
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散发着微不可察灰烟的玄玉符箓,如同幽灵般穿透破木棚壁的裂缝,悄无声息地悬停在污浊黑暗的窝棚中央。
符箓散发着微弱冰冷的气息,上面缠绕着一缕牛三狗灵魂深处烙印的感应。
“来了!”牛三狗浑浊眼中绿光爆射!
比饿了三天的野狗扑食还要狂躁!
他猛地从兽皮堆上弹了起来,撕裂的剧痛让他龇牙咧嘴,但他浑不在意,枯黑的手掌一把将符箓紧紧攥在手心!
冰冷的触感混合着符箓内蕴藏的清冷仙元死寂气息瞬间点燃了他所有的贪婪与扭曲的兴奋!
冰冷的风毫无征兆地撕开窝棚破洞的寒风屏障,狂灌而入!
腥膻扑鼻的恶臭气浪如同遇上了无形的斥力猛地被排开!
一股令人心悸的、混合着冰寒、死寂、与难以形容的污秽血腥气的微压如同从天而降的冰山!
咚!
沉重的足音踏上污浊的地面!不是踏在砖石,而是这凝固了千年粪污的烂泥地!微光穿透棚壁破洞,勾勒出一个清绝纤薄的身影。
叶洛月!
她依旧一身素白绦纱裹身,乌发流垂,身姿孤直。
但此刻,她那清绝如玉的容颜上再也找不到丝毫所谓的圣洁仙气,只剩下无尽的冰寒死寂!
双眸冰蓝,深如寒渊绝狱,却毫无光彩,仿佛两口埋葬了星辰的黑暗冰窟。
苍白的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所有能泄露情绪的门户都被这万年不化的冷漠彻底冻结。
她没有开口。
没有说话的必要。
冰冷的目光如同无形的冰刃,精准地穿过满棚的污秽弥漫,落在了牛三狗身上——更确切地说,是他那只紧紧攥着灰色传讯符的污浊枯爪上。
目光中蕴含的极致寒意与那股源自魔种血契的冰冷压力,瞬间将牛三狗从扭曲的狂喜中冻醒!
杀意!
实质的、几乎要将他灵魂都冻结碾碎的恐怖杀意!
先前被抛诸脑后的、冰窟中濒临死亡的巨大恐惧,夹杂着妖石和血契带来的“安全感”,瞬间在他枯朽的胸腔里猛烈碰撞!
“仙……仙子!”牛三狗一个哆嗦,强撑着壮硕躯壳带来的惯性尊严从肮脏兽皮上爬跪起来,沾满了黑黄污垢汗渍的手掌死死捏住那护身的符箓,强装出卑微的讨好笑容在枯槁脸上裂开,焦黄烂牙在微弱光线中反光,“您……您来了!小的……小的这狗窝,哪敢脏了您的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