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楚本能地以双臂抱紧了自己,嗓音微颤:“妾不要……去军营……”湘阳王原本心头还是一片茫然。
直到这句话落下,他眼底的迷惑才象是被利剑劈开。
他怔了一瞬,旋即揉了揉眉心,神情有几分啼笑皆非。
静默片刻,终于语气低沉,象是强压着一口无奈的气:
“……谁说要把你发去军营了?”
他走近几步,望着她哭得梨花带雨、把自己衣袖都捏皱的模样,终于吐出一句:“本王若真要罚你,还轮得到你跪着喊冤?”
见她还跪着,脸上满是懵懂与泪痕,他语气更低了几分:“起来,别哭得象是要被拉去斩首一样。”
宋楚楚连忙起身,手忙脚乱地抹着脸,认真又委屈地道:“……可妾觉得那比斩首还难受……”
湘阳王当场一噎,半晌才哑声问:“你脑子里装的是哪门子荒唐事?谁跟你说,王府妾室犯错,就会发去军营?”
她低头小声道:“大家都说,当年萧氏是给江娘子下毒,才被发去军营的。”湘阳王瞥了她一眼,“那与你何干?你要给江若宁下毒吗?”
宋楚楚顿时眼圈微红,跺了跺脚,“妾才没有!但……但江娘子以为妾要害她……”“她可曾说过这话?”
宋楚楚怔住,摇摇头。
湘阳王轻叹一声,语气却渐冷:
“你可知道,萧氏当年下的,是什么毒?”
她摇头。
他声音低沉,带着难掩的寒意:
“断肠引,无色无味,慢性毒。萧氏将它溶入香膏与花露,让江若宁日日以皮肤接触,毒性潜伏,侵蚀气血,最终疼痛入骨。每每毒发,便痛不欲生。若非及时发现,她活不过当年冬日。御医昼夜调理,历一年又四月,方敢断言毒尽根除。”
宋楚楚惊愕地望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萧氏心机深沉,蛇蝎心肠。那你现在明白,本王为何会以雷霆手段来处置她了?”她半晌才低声道:
“那……王爷信妾没有要害她?”
湘阳王声音含着一丝嗤笑:“就你?下毒?恐怕还没动手,先把自己毒倒了。”宋楚楚一怔,委屈地抿唇,低声辩道:“妾……也不是那么笨……”“还敢嘴硬。”他眸光一沉,却也再无刚才那股冷劲,“往后,莫要再提萧氏。你也看到今日江若宁的样子。”
“是。”她应道,随后漂亮脸蛋上掠过怒意,“那今日侯夫人便是故意的!她不忿江娘子替妾说话,才刻意揭她的伤疤!”
湘阳王闻言眸色微敛,声线更沉几分:
“此事本王自会处置。今日之事,已够你惊扰一场。去歇着吧。”宋楚楚欲言又止,突然跪地伏身,求道:“王爷,侯夫人性子霸道,身边周嬷嬷更是倚势欺人……但求王爷明察,莫将此事迁怒于爹爹。爹爹久镇边关,少涉京中事端,实非其咎……”
湘阳王静静看着她跪伏的身影,沉默了片刻,淡声道:
“本王自有分寸,退下吧。”
夜色如墨,雅竹居内灯火微明,檐下风铃轻摇,发出细碎声响。
湘阳王未曾通传,仅着常服,静立于回廊深处,隔着半扇未掩的窗,听见屋内细语断续。
“娘子,这是为什么……?”
春华声音发颤,象是拦也拦不住眼前的一切。
江若宁立于烛影下,脸色苍白,声音却毫无温度:“我让你说。”“娘子……”
“我让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