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卿再无看药田的兴致,草草看两眼便回到院子里。
傅修竹正在破败的木门前守着,见她回来,眼中的担忧才散去,快步朝她迎来。
“姑娘怎脸色如此白?可是遇见事了?”傅修竹关切问道。
柳清卿轻缓摇头,勉强挽起唇角,“无事。”
“真无事?可与我说说,便是帮不上忙,说不定能顶个臭皮匠呢。”
柳清卿犹豫一瞬,还是拒绝了傅修竹的好意,“我去看看林眉。”
傅修竹颔首,“好。”
柳清卿匆匆离去,便没瞧见傅修竹骤然幽深的目光-
夜色寥寥,神女村安静沉入黑夜,只有风吹草树的细细簌簌,和不知哪户人家的犬吠声。
按理来说这般静谧早该睡着,可柳清卿辗转反侧,怎都没有睡意。眼皮子早就酸沉,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捂住胸口,总觉要有什么事发生似的。
而此事,神女村边角的一处窝棚中。
脏污的汉子满脸是泪,盯着疼得蜷缩着发抖的婆娘满脸挣扎,最终在她呕出一滩黑血后大步走到墙边捡起屋中唯一的镰刀,掀起帘子便出了屋。
不大的院中,蹲了好几个人。
见他出来,几人起身围了过去。
压低了嗓音,“大哥!”
他们眼里燃着奇异的火光,眼睛通红,“都这般还犹豫什么!将那女子抓住献祭,大家伙的病便能好了!”
大汉咬牙,缓缓扫过他们几人的脸。
他们近来都不容易,家中有人甚至活活腹泻而死,他们虽还好,但全仗着过去膀大腰圆,如今早瘦的脱了相。
他们看不起大夫,近日有人去郢城听到这传言,虽不知是真是假,可家中人都要死绝了!有可能便得试试。
就是对不起待他们甚好,有善心善念的林姑娘了!
“走!”
深夜,神女村忽然起了火,火光冲天。
趁人们纷纷涌出来救火时,一伙人悄悄潜入那小宅院,拿破麻袋往床榻上一套,便将人搂进来,轻飘飘往后背上一甩便跃上墙头往山林中跑去。
柳清卿好不易睡着,忽然听到一阵声响,刚睁眼还没来得及瞧见什么便被臭烘烘的麻袋罩住,并往嘴中塞了破布团子。手刀砍在脖颈上,随后便是一阵颠簸。
不知多久,柳清卿被冻醒,还未醒透还以为是在家中,刚要动便听不远处一声,“老大!既要献祭,可先让我们爽快爽快!”
霎时间,柳清卿被兜头浇了盆冷水似的,都想起来了。她适才好不易刚入睡,便被人掳了出来。
说话那黄牙汉子目露邪光,摩挲着手掌左瞧右瞧想揽同伙。可其他三人均是低头不出声。黄牙汉子,“难道你们不想?这般高贵女子我们何时能碰上,此生便这一回了!”
他跟魔鬼般在几人耳边吹风。
忽然,啪一声脆响。
黄牙汉子不可置信瞪大眼盯着打他的大汉,“老大!”
大汉拧眉撇开头,“做出这般事已是丧良心,怎可再做这般畜生下作之事!”
黄牙汉子沉了脸,“那老大准备如何做?将人烧了还是沉河?”
自古以来献祭只有这几种,黄牙汉子腹诽,都将人掳来了还装什么良善。
柳清卿咬紧牙关听着,后背早被冷汗浸透。她适才轻轻动了动,手腕脚腕都被捆住。
想悄悄挣脱手腕上的麻绳,那麻绳却系的极紧!根本脱不开半分,若这样不论是给她沉入河里还是火烧,她断无逃生可能!
那几人正在研究如何将她送死,柳清卿脑中各种念头纷繁复杂,挤得她头痛!
却在这时,忽然听到一声鸟鸣。
柳清卿僵住,她知晓这声,是谢六惯常用的信号。谢六在她便不怕了,她朝外轻轻摆了摆脚尖给谢六传递信号,让谢六暂且稍安勿躁。
因着有人故意散播,她想看看可否借机打探出什么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