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低眸扫过,定在她的手上,须臾,反手握住,“夫人放心。”
成亲后他从未向柳清卿吐露过分毫公务,今却多说了一句,“今日不出城,且放心。”
不出城自然不会动武,就算动武也不必他出手。
柳清卿这才放心,但还是没松手,这次着实吓到她了,再加上温存过后他忽然要走,上次也是这般,人走时好好的,却是躺着让人抬回的。
这一想,眼里沁出泪,雾蒙蒙一片,看不清他的神情。
怕他觉得她矫情,却又忍不住惊慌。
温热的指腹擦过她湿润的眼尾,“怎还哭了。”
思索片刻又道:“过会我使人送只信鸽回来,若有急事,你便放信鸽送信,我自会回复。我若不得闲,谢伍也会报平安,这样可好?”
柳清卿重重颔首,眼泪随着她的动作坠落。
谢琅眸色发神,大手顿在空中半晌,最后落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
谢琅说走就走,柳清卿不顾酸痛,不舍地将人送到院门口。等瞧不见了才让李嬷嬷扶着回了正房,顾不上李嬷嬷的满面喜色回了房。
从昨夜心绪大起大落又大起大落,原本奢望的都已得到,可心里怎还空落落的?
她望向空空的垂花门,垂下眼。
谢琅此回大大方方从侯府正门出府,骑马去大理寺。
前日传来消息,湖广总督终是落网,正在魏明昭手里头。
既下了诏狱,怕是再难见到外头的天喽。
到了锦衣卫门外,谢琅下马将缰绳递给谢伍,走了两步后又回身吩咐,“给家中送只机灵点的信鸽。”
给家中送?
送信鸽?
谢伍一脸懵低声重复,“给老夫人送吗?”
谢琅见他这愚钝的模样嘶一声,半点没在柳清卿面前的温和,嫌弃道:“怎不给我父亲送?”
见谢伍依旧不开窍傻瞪着眼睛,谢琅无奈摇头叹气,“当然是给夫人送。”
听到锦衣卫院里传来的鸟鸣声,谢琅知是魏明昭在催他。不等谢伍反应,继续道:“夫人若来了信便收起来等我回来看,我若不在时,你报平安即可。”
谢伍呆愣原地。
居然给夫人送信鸽?
除了大人的心腹,没人知大人养了信鸽,侯爷都不知!
还是报平安用。
这回与往常不一般,从前大人出去哪跟家里报过行踪,连跟老夫人都没有过。谢伍大惊,但他知夫人对大人有救命大恩,他也认夫人为主,自然也为夫人考虑。既然大人吩咐,他定办好此事。
正要转身把这事办妥,又被叫住。
谢伍茫然看向大人。
谢琅:“你再使人立刻往家里去盖个小厨房。”
谢伍瞪大眼:“立刻?”
谢琅点头:“快些。”
说罢便大步往诏狱那头走,腐臭血腥的味道渐渐弥漫,谢琅心中却想着,有小厨房这事摆在眼前,她怕是能分点心思过去,便不会整日想着他。
念头一起,胸口暖融融的,他疑惑地抬手按住。
不过几步便进到了诏狱入口,狱禁森严,守在两侧的锦衣卫见是谢琅,立刻恭敬行礼,利落让开。
怕犯人逃脱,诏狱建在地下,只有几个碗盆大小的通风口。进来这的人鲜少能活着出去,并因酷刑失禁,臭不可闻。
走入黑暗甬道,谢琅掩住口鼻,行走间便有肚满肠肥的老鼠悠悠走过,嘴里还叼着一块血肉。
地上是漆黑腐臭的血水,他适应了好一会儿。